“但這不全是你媽媽的錯。”張警官知道身為警察他不能說這種話，哪怕凶手有再多的苦衷，都不能成為她殺人的理由。
但面對甦曳，如果得知凶手是自己母親。
害他家破人亡的也是母親。
你說要他恨，他恨誰？怎麼恨？
與其讓他陷入這種痛苦中不可自拔，不如幫他化解。
“為什麼？”甦曳整個人都在顫抖。
媽媽……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不全是你媽媽的錯。”張警官放緩聲音，“你知道自己還有個走丟的姐姐對不對？”
甦曳嗯了一聲。
但因為極度痛苦中，這聲很輕，輕到張警官都沒听見。
自他懂事以後，便知道甦雅，因為媽媽陷入尋找姐姐的魔怔中，與他向來不親近。
小時候學校開家長會，媽媽答應陪他去，卻在接到疑似姐姐線索的電話後匆匆離開，害的全班只有他座位上沒有家長，被同學嘲笑了很久。
他曾經是渴望母愛的，卻在媽媽一次次推開後退縮了。
張警官觀察著他的反應，繼續說“你媽媽找到她了，記在上個星期。”
甦曳眼中閃過亮光。
“可是找到的第三天她就跳樓死了。”
甦曳徹底怔住。
“你知道我們找到甦雅時，她是什麼樣子麼？”張警官將見到甦雅的那天，以及她受到的傷害，一一說給少年听。
甦曳的右手越攥越緊，越緊越攥——
林半夏翻了個白眼。
【好好好，你吃驚，我吃苦是吧？】
張警官？
吃啥苦啊？
他瞥見林半夏被掐著的胳膊，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臂都白了，這是血液不流通造成的。
甦曳仿若未聞，好似根本沒听見林半夏的心聲，一副即將要破碎的模樣。
“造成甦雅悲劇的正是你奶奶。”
張警官將甦母重男輕女，如何把甦雅送給任蒙的事一字不差告訴他。
故事最後他起身在甦曳肩上拍了拍“你父親是自願去死的，他放火是不想你母親背負人命。”
甦曳在抖。
臉色透白如紙，整個人要碎了一樣，嘴唇不停的翕動著，想要問什麼，最後卻只問了一句，“我媽她在哪？”
“她自殺了，吞了整瓶安眠藥。”
甦曳松開攥緊林半夏胳膊的手，臉埋進手里，躬身在膝上，起初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劇烈顫抖，嗚咽聲逐漸放大，直至整個房間都是少年痛哭的聲音。
林半夏甩了甩隱隱作痛的胳膊，補了一句“你媽給我打過電話，她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
哭聲更大了。
林半夏不解的看向張警官，以眼神詢問他這是怎麼了？
張警官無語。
人媽死前都記得給你打電話，卻不給他留個話，你說為什麼。
林半夏不管。
鄭美筠的話帶到了，往後甦曳再怎麼樣，與她無關。
離開的時候沒看到溫柔，倒是看到還等在門口的周自珩。
她本來沒打算搭理，是周自珩見她出來後迎上去，“林小姐，你有時間了麼？”
林半夏嫌棄道“你好煩啊，陰魂不散的。”
周自珩“……抱歉，我只是想問問你對錦旗有什麼要求？只是紅底金字就可以麼？字體有指定的麼，或者題的字呢？”
男人非常聰明，用了個對方無法拒絕的切入口進行對話。
果然，林半夏神色緩和許多“沒有要求，是錦旗就行。”
周自珩點頭“那行，我們邊走邊說？我知道一家做錦旗的行家，如果一個不夠，我可以多送幾個。”
後面那句簡直拒絕不了。
林半夏點頭“行。”
兩人往外面走。
周自珩的輪椅不需要人推，自己就能操控，不過他刻意控制著速度，抱怨般的道“唉，我的保鏢太不負責了，將我丟在這兒不說，還得我自己來控制輪椅。”
林半夏瞥他一眼。
【裝的還挺像。】
周自珩“……”
話突然就說不下去了怎麼辦。
當然，還是要說的。
他要弄清楚林家大門前，她上下打量保鏢的眼神。
周自珩咳嗽了聲“林小姐請保鏢了麼？我認識不少安保公司，如果你有需求我可以幫你挑選，在這方面我自認為看人還是很準的。”
林半夏笑了“沒有。”
【真是老太太鑽被窩給爺整笑了。】
【就你那眼神？】
【眉毛下面掛兩蛋，光會轉圈不會看。】
“咳咳……”周自珩一口唾沫差點嗆死自己，“我，我新保鏢可是調查了祖宗三代，身世清白的沒話說。”
“哦。”林半夏沒有興趣的樣子。
眼看著就要走出去警局，周自珩急了，開始睜眼說瞎話“林小姐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我幫你挑個保鏢吧，你一個小姑娘出行在外的不安全。”
“不……”
周自珩打斷“放心，一切費用我來說，保管對方是金牌保鏢。”
“不是！”林半夏嘶了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要真想感謝我，多送我幾面錦旗就行。”
【這人腦子有泡？听不懂人話？】
【自己身邊的保鏢都搞不明白，還敢給別人介紹？】
來了。
終于來了。
周自珩激動的想哭。
【上一個是繼母收買的，這個……】
這個怎麼了？
快想啊。
【這個直接是繼母的人。】
林半夏抱胸，周自珩坐在輪椅上自是比她矮，她俯瞰了對方一眼，眼神流露出不屑，在心里吐槽【繼母都玩不過，怎麼還有臉活著的。】
周自珩“……”
別罵了。
事情沒那麼簡單啊。
【有啥難的？】
周自珩？
你也能听見我的心聲是不是？
【繼弟不是親的。】
周自珩眨眨眼楮。
啥意思。
【周家老東西就你這麼一個親兒子。】
周自珩瞪大眼楮。
周冠豪不是他爸親生的？
【你去查啊！把親子鑒定書甩到你爸臉上啊，跟你繼母撕啊，裝瘸腿裝了十幾年，讓人蹬鼻子上臉，不是我說，狗都看不起你。】
周自珩“……”
咱能別罵了嗎？
【繼母是個狠人，親生女兒都能舍得出去。】
【哇哦，這是什麼虐戀情深，我愛的人是我仇人的女兒。】
【來勁了，我能搬個小板凳現場吃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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