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飯店南樓三樓。
某處商務包間門口。
孟輕塵從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一包沒有任何標簽的茶葉，遞給了守在門口的同事。
就在這位男同事似乎想要同她說點什麼的時候，孟輕塵嚴肅的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鏡。
“小胡同志，快點送進去吧，邱副司長應該等急了。”
被她稱呼為小胡的人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工作一時佔了上風，捧著這包茶葉走了進去。
孟輕塵淡淡一笑，扭頭就走。
听說簡寬之的畫展會露天舉行，地點似乎就在附近，她可需要好好打听一下。
房間內，一位老人笑著從小胡手里接過那包茶葉，將其推到一位外國老頭的面前。
“查爾斯，你要的東西來了，這回總能能給我一個準話了吧？”
外國老頭笑眯眯的將茶葉收在手中，嘴里卻還是沒有任何的讓步。
“邱，我們是朋友，準話我早就告訴過你了，這個東西真的不行。”
“錢雖然很重要，但是那幫巴統的家伙太討厭了，自從和你們開始做生意起，我們的船經常受到他們的檢查。”
“你要的東西太敏感，邱，我看你還是換個要求吧！”
邱副司長也沒生氣，因為這幫老外的嘴臉他早就看透了。
自己要的設備雖然在巴統禁運名單上，卻是標準邊緣上的東西，查爾斯這幫人其實在乎的還是價錢。
可惜，國內的每一分外匯都有它的用處。
“查爾斯，我說過價格都可以商量。”
查爾斯聞了聞手中的茶葉包，最後還是攤手聳聳肩。
“好吧，邱，我實話告訴你，向你們出口部分碳縴維沒問題，但是想要制造技術，根本沒得談。”
“早在我來這里之前，巴統委員會的人和一些特別身份的人已經警告過我，碳縴維這種技術是絕對不能外泄的。”
不等邱副司長回答，查爾斯又拋出了一個消息。
“你們的開價確實讓人動心，但我們派去收集這個技術的人要麼主動放棄了行動，要麼被指控為商業間諜。”
“我不想失去自己的一切，親愛的邱，抱歉，對于這一點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看著查爾斯少有的這種表情，邱副司長頹然嘆氣。
看來還是只能走自己研發的老路子了！
碳縴維這東西在航空、航天、軍工和精密設備的運用上實在是不可或缺。
靠著高價走si來的這點量，對于全部展開的工業布局來說只能說是滄海一粟。
“查爾斯，我的茶葉你可不能白拿，”邱副司長立即轉變了口風，“關于那條光纜生產線的采購，你應該給我一個答復了。”
查爾斯忽然露出了笑容。
“我的朋友，其實這條生產線的采購意向被來自倫敦的官僚給否決了，可有趣的是另外一位倫敦的紳士卻在事後找到了我。”
“他說了什麼？”
“他說如果你們改從英倫引進這條生產線的話，他們在巴統委員會有不錯的關系可以疏通一下。”
“那我們要付出什麼？”
“當然是金錢！這個家伙開口加價了百分之十，他們要3101novel.com萬美元！”
邱副司長深深的皺眉，但他沒有立即否決。
“很貴，但是我們可以先談。”
屈辱是肯定的，但是這個年代的他們根本沒的選。
邱副司長在查爾斯的房間里足足談了一上午才出來，小胡早就等得望眼欲穿。
這次從北京過來的幾位同志中，那位古板冷漠的孟同志可是有好些人惦記在心里，小胡覺得自己剛好和小孟同志一個組就是上天降給自己的緣分，他必須抓緊和小孟同志接觸的每一分鐘機會。
和平飯店的大門口。
邱崇禮看了一眼在左顧右盼的小胡，心里笑嘆一聲。
這個小胡果然也和其他的小年輕一樣，都被孟家女郎的容顏所俘獲，但以孟家的身份，如果要在體系里招婿，根本不會考慮小胡這樣的愣頭青。
“別找了，小孟有其他事要做，早走了。”
看到小胡紅了下臉，邱崇禮先掃了一下四周這才鄭重的交代給小胡一件事。
“今天的查爾斯有些不對勁，碳縴維給的量奇少無比，光纜的生意也不肯落地給個實話，有錢都不肯賺，他這邊肯定有古怪。”
“小胡，你現在去找隔壁院的同志，讓他們著重關注一下這個查爾斯這幾天的動向。”
當小胡听到副司長提到“隔壁院”三個字時，神色立即嚴肅了起來。
隔壁院是一個代稱。
因為這個部門在北京的總部與自己部門在北京的總部只有一牆之隔。
“我知道了，馬上就去辦。”
三樓的客房里，查爾斯站在窗簾邊看著樓下的邱崇禮背著手慢悠悠的離去，心里暗罵了一聲。
大家都是老狐狸，裝什麼裝？
華國獲得碳縴維的渠道本來就有限，自己剛才答應的那點貨根本做不了什麼事；還有那條光纜生產線明明是對方一直在急著籌措的事，邱老頭剛才也沒有主動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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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現在就看誰更耐心了！
查爾斯在房間里坐了一會兒，在心里反復衡量過一番，拿起外套出了門。
和平飯店外面就是外灘，他的目標是街頭的一部公用電話亭。
在八十年代初，上海已經開始嘗試設置一些公用電話亭給外賓、出差人員使用。
上海某條街道的一個公用電話亭內，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來。
早就等在電話亭里一個男人立即抓起了話筒。
“查爾斯先生？”
“對的，是我。轉告你的老板，我這邊進行得很順利。我這邊暫時在拖著他們的胃口，應該能在展會開始前將他們得不到滿足的胃口吊到最大的程度。”
“那時候就是你的老板出場的好時機。”
“真是萬分感謝您，查爾斯先生。”
“別感謝我，你們應該感謝富蘭克林，別忘記了在你們這筆生意的利潤里，可有5是我的提成！”
電話掛斷，華國人模樣的男人看了看四周，整理了下領帶，這才向隔著兩個街區的酒店走去。
男人的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到目前為止，自己老板的計劃進行的都非常順利。
當男人回到酒店六樓的行政包間客房，正好听見自己的老板在和人打電話。
“我就要那幅範寬的《松溪雪行圖》，至于你父親手里那幅《雪嶺溪行圖》還是拿去哄別人吧。”
電話那頭的語氣有些諂媚。
“還是鄺公子目光如炬，圈內很多大拿都不敢說我父親收藏的這幅是假的，不過您確定要那幅已經被確定是贗品的《松溪雪行圖》？”
電話這頭的鄺世恆淡淡一笑。
“不是我的目光如炬，而是國內那幫人沒人敢得罪你爸爸而已，真當那些人看不出你家的那幅才是假貨？”
“還有，你爸故意把上海館里的那幅《松溪雪行圖》鑒定為後人托名而作的作品，不就是為了範寬的這幅真跡拿出來賣掉麼？”
“一口價四十萬，我等著你的消息。”
鄺世恆不等對方再說什麼，直接掛斷電話，然後看向推門進來的助理。
“康成，查爾斯那邊怎麼說？”
“少爺，查爾斯那邊說已經在吊對方胃口了，現在唯一有些麻煩的是，鷹醬那邊的出售價格還沒談攏。”
鄺世恆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世紹做事就是這樣前瞻後顧，要是我這邊已經接觸到那些人，而他那邊卻連價格還沒談攏，之前的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佘康成笑了笑“大概是二少爺還在壓對方的價，您也知道大洋彼岸的那些人胃口大得很。”
“呵呵，”鄺世恆冷笑一聲，“如今的形勢很明顯，島國人的半導體業已經展現出了壓制鷹醬雙雄的趨勢。”
“他們手里那些過時的生產線如果不在這個時候出手，等兩邊最終得出勝負，誰還要他們這種已經落後的生產線？”
“你給港島家里打個電話，讓二叔出面催催老二，盡快把那條二手芯片生產線的價格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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