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中午十一點,輪船終于靠上了一處江心島的碼頭。
都說春水綠、秋水藍,四月的江水宛如一條碧帶,將郁郁蔥蔥的江心島抱在懷里。
江心島那郁郁蔥蔥的樹木之中,在西方的高處挑出一角古樸的飛檐,一座四層樓高的紅木古樓依稀可見。
這處古樓就是相傳能看到漁舟唱晚美景的水府閣。
還沒靠岸,孟輕塵的眼楮就亮了起來。
她有些手癢的想拿起畫筆,將眼前的一幕都畫下來。
所有人都在忙著搬東西下船,他們的目的地距離碼頭不遠處的幾棟茅草房。
這是為了方便劇組拍攝,當地派村民上島臨時修建的。
幾處茅草房就是男主樵夫劉海的家。
按照今天的拍攝計劃,下午三點之前他們要在這里拍攝樵夫劉海和他母親的部分戲份。
孟輕塵偷偷拉著張清明往最高處的水府閣去,從那里她才能看到白鷺洲邊漁歌唱晚的場景。
副導演只是看了一眼兩人離去的方向,沒有多說什麼,招呼劇組其他的人開始走位和埋設器材。
有道是望山跑死馬。
江心島的小山看著不高,但叢林中的石板小道繞來繞去,兩人筆直對著水府閣前進好幾次還差點走錯了道。
足足走了近四十分鐘,張清明和孟輕塵這才來到了高大的水府閣樓下。
這年月大部分人的溫飽尚未解決,所以這里根本看不到任何游人。
水府閣前松風陣陣,憑欄而望遠方白鷺洲的風景,只覺得山河瑰麗、風色秀美,陽光與江風作伴,整個人似乎都要隨風飄去。
孟輕塵站在石欄邊閉著眼楮不知在聞著什麼,良久之後她忽然嫣然一笑,將漫天的陽光都壓了下去。
少見的孩子氣再一次出現在她的身上。
孟輕塵伸出雙手擁抱向面前的景色,還一本正經的對著身邊的張清明說。
“我宣布這片景色都是我的!我的!”
語氣誠懇而甜美,更有一絲淡淡的、有趣的對張清明的威脅。
不準和我搶哦!
張清明你可想的真美!
他一點都不客氣的擠到孟輕塵的身前,也學著孟輕塵伸出了雙手怪叫了一聲。
“我的,都是我的!”
他不光是嘴里在作怪,還從懷里掏出了一台小巧的膠片照相機來,對準眼前的風光就要拍照。
他還真搶!
孟輕塵急忙踢了他一腳,巫山神女的儀態再也顧不得,手忙腳亂的去搶他的照相機。
這里的風景自己還沒來得及畫,可不能先被他拍了去!
[瀟湘八景之一的漁舟唱晚,又名漁村夕照,上圖。]
張清明本來就是在開玩笑,他也沒想到孟輕塵居然會直接動手來搶,一時不慎相機竟然被人搶去。
兩人圍著欄桿邊的一棵松樹追來繞去,如同老鷹捉小雞一般。
孟輕塵抱著相機一邊逃一邊威脅張清明答應不許提前拍這里的風景,張清明沒好氣的追著這位大美女,生怕她一言不合就將自己的膠卷摳出來曝光掉。
這卷膠卷中可還有自己幾個妹妹的照片,他原準備把這卷膠卷用完之後再一起去洗出來的。
兩人隔著瑟瑟發抖的小松樹還沒談攏,身後的水府閣木樓上突然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
劇組的幾個劇務不知在討論著什麼,板著臉從樓上走下來。
領頭的那個三十多歲的劇務很沒眼色的走向兩人,將正在抓人的張清明叫住。
“張同志你是地方上協調來聯絡劇組後勤的,剛剛二樓上用來拍攝的房間我看過了,地方上幫忙找來的這些家具和用品怕是不行啊!”
另外一個劇務配合著這個人也點頭。
“按照徐公的劇本規劃,山下的那幾處茅屋是樵夫劉海的家也就算了,本來就是貧困人家嘛,擺設都無所謂。”
“但水府閣這邊可是劇中胡秀英的住所,說好的必須按大戶人家小姐的閨房來布置,可就現在這樣的布置根本不達標啊!”
三十多歲的劇務皮笑肉不笑的。
“張同志也別覺得我們劇組麻煩,要是放在省城拍攝,這些事都好解決。誰叫我們人生地不熟呢,所以只能麻煩張同志了。”
“劇里需要的拔步床,紅漆八仙桌,像樣的文房四寶,三把官帽椅,都需要張同志去周邊籌措一下。”
“明天一早劇組會過來轉場,我們就不打擾張同志忙起來了。”
都沒等張清明表達自己的意見,這兩人就轉身離去。
所以自己這就被穿小鞋了?
江心島上連個居民都沒有,他去哪里找這些東西來?
要知道最近的村落都在江對岸。
微微皺眉的孟輕塵從松樹後轉了過來,她將小小的照相機塞回給張清明。
“你來幫我一下,把畫架布好,我早點對著風景打好稿子,咱們就可以早點收工,劇組的事過了今天就和咱們無關了。”
這是建議張清明混過今天就行。
兩人的午飯是幾片面包和牛奶,孟輕塵叼著面包站在畫架前出神,連嘴角沾了幾絲牛奶沒擦掉都沒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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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清明對于作畫沒什麼概念,于是偷偷從隨身城市里摸了把折疊搖椅出來,架在水府閣的柱子後面,邊曬太陽邊打盹。
要是孟輕塵問起椅子,他就會說是從水府閣里找出來的,可惜孟輕塵從頭至尾根本就沒在意這件事。
劇組的兩個劇務似乎猜到了張清明的應對方式,幾乎每隔半小時他們就會派人上來詢問張清明東西準備的怎麼樣了?
多次打擾之下,別說打瞌睡的張清明,就連孟輕塵的作畫思路也被一再打斷。
最後惹得張清明興起,直接沖上水府閣的二樓那個打掃出來的房間。
從隨身城市某個高檔仿古景區里,拖了一批後世古裝劇用的家具、擺設、服飾,將整個房間塞得滿滿當當的。
要古代地主家小姐的閨房是吧?
那你看郡主的房間夠不夠格!
再一次來催進度的中年劇務,看到房間里的布置後,被震驚得嘴巴能裝下一只鴕鳥蛋。
紅木描金的象牙拔步床、繡著春秋戰國鸞鳥圖案的手織地毯、漆色明亮的卷雲腥紅書案、成對的青銅花枝香爐、滿屏海棠春睡圖的黑木邊框屏風、古香古色的銅鏡梳妝台,連門口掛著的珠簾居然全是雪白的珍珠編成。
中年劇務好不容易才咽下一口唾沫。
大太陽天的,他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發冷。
剛才也沒見什麼人抬著東西上島啊?
張清明隨手指著大變模樣的房間問他“听說咱們省城的劇團來拍戲,我們周邊的村民都很踴躍的來支持,這些東西都是從另外一頭山腳剛剛挑上來的,這力度應該還算行吧?”
“行!怎麼能不行?”
也不知中年劇務是不是太忙,額頭上冒著汗,一迭聲地陪著笑,頭也不回的往山腳走去。
那邊人多陽氣重!
再也沒有人上來干擾,孟輕塵腦海里的作畫思路逐漸明晰了起來。
她在畫架前勾勾勒勒了一下午,俯視白鷺洲的全景大圖大致勾勒了出來。
金烏逐漸西垂,張清明估計著已經到了要坐船回程的時候。
但孟輕塵依舊有些不滿足地看著天色,她最想看到的漁村夕照景象還差一點時間才會出現。
也不知山腳下的劇組還在忙著什麼,也沒人來催他們趕快下山。
“再給我二十分鐘!”
看著夕陽斜照在江面的景色,孟輕塵飛快的在畫紙上涂著顏色。
她的創作思維此刻已經完全得到了釋放,她有信心從自己導師那里拿回她丟掉的那一分!
夕陽下的江面,江水呈現出一派金黃之色。
載著劇組的輪船正緩緩駛離碼頭,劇組女主角陳湘華有些懷疑的看向身後的江心島。
剛才劇組打雜的女同志說張清明和孟輕塵已經從江心島另外一頭坐船去了附近的村里借住,托她和劇組說一聲。
陳湘華總覺得這位打雜的女同志有些問題, 畢竟這個人是魯朗和吳文麗的師妹來著,只能算是劇組的臨時工。
但劇組的劇務也這樣說,倒弄得她不好上山去求證一下。
回程是順流而下,輪船的速度很快。
當張清明拉著孟輕塵飛跑到碼頭邊時,昏黃的江面盡頭只剩下了一個螞蟻大小的輪船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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