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之言讓他提起興趣，刻意靠近藥鋪，聞到股刺鼻氣味。
仔細觀察人群，修士和武者還好，就是許多凡人掛著黑眼袋，面色陰沉發青。
明明二十來歲年紀，跟七十多歲老頭差不多，瞬間勾起了往日回憶。
再回頭了望整條大街，此番景象似曾相識，那是他還在當趟子手的少年歲月。
曾經路過一處三不管地帶，豪強土匪，江湖幫派魚龍混雜。
同樣開設大量賭坊妓院，逼良為娼放高利貸。
還有客棧酒館下藥打悶棍販賣人口。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花石散，吸食後讓人如夢如幻，仿佛如仙境一般。
只要沾上便毒癮纏身，終生擺脫不了，如行尸走肉般活著。
他可是見過，家財萬貫被這玩意搞得家破人亡，賣兒賣女死大街上都沒人管。
二者極其相似，不得不讓他留個心眼，于是語氣厭惡問道“這玩意會上癮吧”
“前輩真會說笑，凡人才會上癮，最不濟也是低階修士，如您這等修為，拿來當日常消遣夫妻調情，乃絕佳上品”
“真是非常惡心”周林感覺自己站在大糞堆里，一刻也不想停留“麻煩帶我去別處”
“前輩確定不考慮購買一些”女修繼續嘗試推銷。
周林懶得理她，自顧自地往前走，對方礙于工作，也不敢甩臉子，急匆匆跟上來。
黃泉城面積龐大，光靠腳走不現實，二人乘坐飛行靈器四處觀光。
無需趕路所以飛的很慢，半日後來到一處坊市。
寬闊大道上車水馬龍，兩側有店鋪有地攤，販賣的物品五花八門。
但有一個共同點，要麼是活人，要麼是從活人身上弄下來的玩意。
俊男美女，嬰兒幼童，修士武者，爐鼎怪胎，關在籠子里邊帶上枷鎖。
手腳軀干，血肉皮骨，心肝內髒，眼珠舌頭腦漿子，還有最重要的生魂。
活人調教的老老實實，材料擺放的整整齊齊，明碼標價供人挑選。
明明是晴空萬里人間仙城，卻感覺置身于森羅煉獄，到處皆為惡鬼。
發現周林不太適應，女修也不知什麼心態，興致勃勃做起講解。
“前輩，此處就是黃泉城人牲坊市，其規模在整個天冥國也是數一數二，只有你想不到，沒有買不到”
“受累我問一下”周林強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這些用來交易的活人和材料是什麼人”
“您問這個呀”女修忽然變得很調皮“嚴格來講他們不算人，僅僅只是人形牲畜”
“小部分從他國運來，絕大多數都是本國飼養，城外就有大型牧場，您有興趣可以去逛逛，從那里挑選價錢會便宜些”
“不必了，我嫌惡心”
修煉數百年，游歷世間不知多少萬里，絕對沒有哪，比這黃泉城更讓他厭惡。
“如此做法難道就沒人制止”
“前輩您想太多了，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誰會閑得無聊在意一群牲畜的死活”
“你說的很對，的確沒人會在意”周林自嘲笑了笑，莫說別人他自己都沒法管。
頂多就是買下幾個帶在身邊，日後還了自由身，可一路走下來發現根本痴心妄想。
籠子里關的人生全都表情呆滯，雙目無神，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
叫他也不答應，只有賣主用皮鞭抽打時，才會有反應。
見周林生疑，女修便為他解惑“前輩，您若想做善事，還是別浪費錢了”
“天冥國所飼養的人牲，除一些有特殊用途外，其余潛意識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人”
“籠舍中出生，沒有人教導讀書寫字，和任何常識，甚至連衣服都沒穿過”
“每天按時給沖澡喂食，以確保販賣時有個好品相，這也是我之前說，他們僅僅是人形牲畜的原因”
“而那些他國販運來的，經歷過不知多少次毒打，硬生生把脊梁骨掰斷，血性磨滅殆盡”
“但凡干這種奴隸交易的，都是有祖傳手段和上頭背景，落得他們手上比死還慘”
對方讓他明白，自己有多麼無能為力，心煩意亂實在不想待下去，便趕緊離開眼不見為淨。
“別處也莫逛了，帶我去出租的陰地”
“前輩請跟我來”女修指向前方引路，眼中卻閃著精光，也不知作何打算。
城中一切都無比骯髒，所以這會飛行極快，一炷香不到就抵達陰宅司。
黃泉城中專門管理陰地出租的機構，有結丹修士到訪，自然是主事親自迎接。
“歡迎道友，敢問要租借何種品階的陰地”
周林實話實說，也沒藏著掖著“在下有只冥衛要進階為陰將，請問有何好推薦”
“我先恭喜道友了”主事見來了大生意，找出圖冊開始查看。
“黃泉城中的陰地分為四等，這第一等只有無常侯爺和元嬰前輩才能享用”
“我等結丹修士可以租借二等陰地，用來進階鬼物也是最佳”
“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三年前有人退租空出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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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租的時間長，還可以有些優惠，另外我們還贈送些生魂當點心”
對方說的天花亂墜，周林也懶得還價，大手一揮租下三十年，給人的印象就是紈褲子弟富二代。
此次小世界之行，收獲十四只儲物袋，光靈石就有幾十萬，還不算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給錢簽契約，雙方交易完成，周林瞬間成了黃泉城的大客戶，主事看他也是親切，直接送上塊玉牌。
“道友憑此令牌，可在城中生財錢莊兌換陰石，打九折優惠”
另外還有小道消息“進階陰將最好有些靈物輔助，喜樂樓乃無常侯府下屬”
“物品齊全信譽良好，三日後有場拍賣會，應該有道友需要的東西”
周林行禮道“多謝主事告知，我定會去參加”
讓女修在外面等著，他先去看看自己租的陰地。
內部真有鬼修風格，入眼是一座座饅頭包，前面要立塊碑就是墳墓，修的倒是挺大氣，可怎麼看都不是滋味。
這些是外圍第四等陰地，在往里邊走倒是正常些。
普通人家宅院，就是門口掛的燈籠飄綠火，任誰看了都說是鬼宅。
來到他所租借二等陰地，略微轉一圈發現也就幾十塊的樣子，依照諸侯陵墓規格修建。
還有陰魂艷鬼在其中穿梭打理雜務，看的人直打哆嗦。
找到自己居所，大概佔地百畝左右，陰氣的確是相當濃郁。
正堂里立無字碑，把進入憑證拿出來，碑前打開往下的樓梯。
下去後見到空蕩的墓室，才發覺陰氣濃郁何止數倍。
“主事真沒說謊，確實是鬼物進階的絕佳場所，我那點錢沒白花”
放出影鬼相互對坐，運轉影鬼幻形術，果然比起外界快了數倍不止。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揮手收起影鬼，外出參加拍賣會。
引路女修竟還沒走“前輩，我的工作還沒完成，在您正式閉關後，我才要回去報道”
“辛苦你了，一起去吧”
領著女修踏入生財錢莊，對此處奢華真有點震驚。
水晶吊燈白玉柱，檀木桌椅寶石杯，與其說錢莊更像酒館。
找地方坐下就有人來招待，處子少婦，孌童幼女，想玩什麼隨便點，拿來打發時間。
客人呆的越久，錢莊才有機會在他們身上收刮更多錢。
這里不看你什麼身份，只要有錢就能進。
眼前就有築基期美女修士，給後天境武者笑嘻嘻介紹業務，一點沒覺得丟臉。
而他這個結丹修士，同樣有專人接待。
“拜見道友，在下乃錢莊副管事，請到貴賓室詳談”
“道友客氣了，請”
所謂貴賓室還真不一樣，裝飾很豪華，沒有任何桌椅板凳之類的東西。
只有一個個全身赤裸的少女，她們是桌椅板凳，水壺茶杯，消遣物甚至消耗品。
身上烙印價碼，只要交易達到一定數額，就可以領走。
都說入鄉隨俗，周林沒打算當聖人，但也沒想當混蛋。
讓美女全部站到一邊，自己坐地上跟人談起兌換之事。
一百一十塊靈石兌換一百塊陰石，這還是打九折的結果。
到人家地盤就得被人坑，哪都是這種規矩，沒心思爭辯，抬手給換了三萬。
相互收好交易所得，副管事喜笑顏開。
“歡迎道友下次光臨，依照此次交易數額，您可以挑選兩名美女，若這些看不上眼後面還有許多”
“美女就不必了，家有賢妻怕是無法接納，就此告辭，若有需要還得麻煩導游”
陰石滿滿當當一口袋，算算時間離拍賣會開場，也就兩個多時辰。
出門不用他叫，女修自然就跟上來，見身後無人露出狡黠的笑容。
“前輩，怎麼您沒挑選美女嗎，這生財錢莊的女侍都是從小挑選”
“經過特別培養，听說床上功夫一流，修煉之余排解寂寞最是銷魂”
“我沒興趣”周林厭惡天冥國，對女修的印象也不怎麼好。
等參加完拍賣會，就想隨手給點陰石打發走。
俗話說郎無情妾有意，人家姑娘好像鐵了心想認識他。
“前輩，小女子名叫官小荷，煉氣十層，年芳二十歲，敢問您尊姓大名，可有婚配”
“成婚上百年，妻子很賢惠，所以麻煩姑娘別再煩我”
女修十分大膽的舉動，很讓周林起疑，低階修士憑借美貌攀高枝並不罕見。
但直白在言語上調戲，他今天還是第一次遇見。
對方若不是腦子進水了，就是有大背景，不管哪種原因，最好都別扯上關系。
冰冷話語明顯拒拒人于千里之外，官小荷貌似听不出來，依舊不打算放過。
並未介紹自己家世背景，反而談起天冥國如今現狀，倒讓他有些興趣。
交談中得知，天冥皇室自從元嬰後期的老祖宗坐化後，勢力衰微並無太大權利。
七大諸侯連同國內領主時常不听調動，還好當年從天華國抓回歸曲江神煉成傀儡，否則真得被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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