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景，光是看著就覺得 人。
甦白縮起肩膀，不由自主地往宋凌身邊靠了又靠。
察覺到甦白害怕，宋凌輕聲道︰“無妨，都是活人。”
甦白︰“……”
不是，這能不是活人嗎？
這要不是活人，這皇宮他還不來了。
甦白扯了扯宋凌的手，左右看了看，終于是沒勇氣繼續往前走，道︰“就在這里說吧。”
宋凌見他實在害怕得緊，便點頭，道︰“你說。”
“這個靈犀草，你一定要收好了，小妹說，這東西有很大的用處，說在半年之後，大宋會迎來滅國之災，到時候，三界終將統一，而你，要拿著這個靈犀草，在危急關頭用自己的靈力去保護大宋。”
黑夜中，宋凌的身形明顯一晃，道︰“滅國之災？”
“嗯嗯。”
甦白乖巧地點頭︰“我沒記錯，也沒听錯，確實是滅國之災。”
“你要是能撐得過去，那麼日後，你想要的東西，都會握在你手中。”
宋凌又是一怔，這回，他沒出聲。
甦心染指的，是王位吧。
可現在，宋承業還好好地活著，太子之位也不是他的。
若他要登基，半年之內，宋承業和宋釗，一定會死。
宋凌舉起微微顫抖的手，是用他的手殺死，還是……
他們會死在這場災禍中？
能用靈力拯救，還是他這點微不足道的靈力拯救的大宋，又會是怎麼災禍？
且听甦白這話的意思，甦心染半年之內不會回來，也就是說，大宋面臨災禍時，穢氣還沒除掉。
他要面對的，是穢氣，還是什麼？
一道嘆息聲從宋凌的口中緩緩道出，他似是失了力一般坐在廊下的長椅上，不住地為大宋和宋承業擔憂。
皇位，他是想要沒錯，但不想親手殺了這些至親之人。
更不想他們重蹈甦家的覆轍。
“現下大宋的子民，已經被逼得夠苦的了，若真的來了滅國之災，該死多少無辜之人？”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臉，有些崩潰︰“光是一個穢氣，就已經調動了大半的兵力，若真的來了，如何抵擋得住？”
便是他自己一人固然能行，也不敢保證，能在抵抗的時候，護住這些子民，護住家人。
他對自己的能力，很是不自信，這份不自信，是源于見識過敵方能力到底有多恐怖和強大。
這話，這些憂慮，心中的策略，還無法同旁人言說。
又是一聲滿帶絕望的嘆息在這幽暗的長廊中響起，听的甦白背後一陣陣的涼意。
宋凌越是嘆息，他越覺得絕望。
他比宋凌還絕望，適才壓下去的傷感，在宋凌一聲聲的猶如哀鳴曲般的嘆息後，驟然升了上來。
吭哧吭哧……
他吭哧吭哧地哭了起來。
宋凌這才察覺甦白的不對勁，想起他的傷心事，連忙站起來，手忙腳亂的哄著︰“你……我，無事了，莫要哭了……”
哄了半日也不見成效，最後哄得甦白邊哭邊道︰“哥哥。”
宋凌搭在甦白肩上的手一頓，僵硬接話︰“誒……”
“你不用哄我，我就是想哭而已，哭夠了就好了，你帶著我去你的寢宮，多點上兩盞蠟燭，讓我自己待在那里就好了，你就去忙你的事情就行了……”
良久，宋凌又嘆了口氣，沉默著將甦白送去自己的寢殿，命人將屋內的蠟燭盡數點上，亮如白晝一般，又多叮囑了甦白兩句，這才轉身出去往養心殿去。
路上，他皺著眉，整理自己亂如麻的思緒。
甦心染是怎麼上天的？
大宋的災禍到底是什麼？
他如何能護住每一個人的性命？
這一刻，他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當肩上的負擔高于自己的能力時，會有一種無形的窒息感時時刻刻圍繞在眼前。
養心殿內，宋承業忙得焦頭爛額，偏生宋釗還是個不中用的。
見了宋凌回來，宋承業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適才，前方的探子來報，倒說是，石牆外頭有活人說求救的聲音，但听那語調，乃是敵國的話，想來，怕是大宋的這堵石牆將他們引來，從而生了不軌之心。”
宋凌接過宋承業舉起來的折子，道︰“北疆敵國覬覦大宋的疆土十余年，先前鏟滅的金國卡在大宋同北疆之間，尚能有個壓制的作用，現下，怕是直接給了北疆一個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宋承業點頭︰“也不然，這石牆來的突然，大宋恍若驟然消失一般，北疆自然要前來探查，只是……”
宋凌道︰“只是他們不知曉這外頭有穢人，冒然前來只有送死的份，對大宋來講，亦算是一種保護。”
說完，宋承業沉聲道︰“你且繼續往下看。”
宋承業甚少這樣犯愁，這樣的語氣叫宋凌心頭一震。
他垂眼，繼續向下看，瞧見上面寫著，北疆的探子慘叫幾聲後，竟又從地上爬了起來，大叫道︰
“這石牆外面的人好似中蠱了，只管著殺自己人，不傷我們！”
“去回了將軍，說要將這些中蠱的人帶回去審訊審訊！”
“瞧瞧里面，究竟是什麼情況，咱們再沖進去殺！”
“只殺大宋的人？”宋凌皺眉，“竟如此棘手？！”
天帝，是下定了決心要殺了他們是嗎？
宋凌看著手中的折子，好似猜到了，大宋半年後的災難是什麼了。
“石牆，擋得住穢人，可擋不住善用兵器的活人。”
“若真如此，朕便是親自帶兵出征，也定然要拼死一搏。”
宋凌驟然抬眼，捏住折子的手微微顫抖，死……
宋承業就是這麼死的？
宋承業慍怒︰“大宋被逼到絕路上，反抗也是死，不反抗也是死，倒不如拼死一搏！”
“朕不做這窩囊皇帝！”
宋承業猛地甩了袖子，將擺在桌上的素白玉杯擲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嚇得宋釗不自覺地縮起了身子。
他不能死啊！
他的皇帝的位子，就差一步就能坐上了啊！
誰去領兵都行，就是別叫他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