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曼出聲道:“海瑟薇，我們真的有必要為了這些人做到這種地步嗎？倘若能救，我們不介意出點力。可這是戰爭，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的戰爭，布萊恩不加入，光靠我們強行加入，只會迎來死亡。”
“為了這些素不相識的普通人，做到這種地步，值得嗎？”
話語直擊靈魂，既是問海瑟薇，又是問自己。
是啊，理性告訴她，只要站在布萊恩身後，他們就會安然無恙的度過這次戰爭。
感性告訴她，要做為弱者揮劍的騎士，她選擇成為願力巫師，不就是這個原因嗎，難道到了這個時刻，她就要放棄嗎？
迷茫、無力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腦海中閃過無數的記憶。
父親的教導、騎士的訓練、自己為何而揮劍、老師的教誨以及自己的理想，數不清的回憶一同幫助海瑟薇堅定了理想、信念，這一刻的她，精神意志上，所向披靡。
“值得。”
清脆而沉穩的聲音響起，話語中蘊含了不屈的意志。
“這就是我的騎士之道，是我的理想，哪怕是為了理想而死。”
“我已經做好了犧牲的覺悟。”
說罷也不再規勸同伴，轉身離去，每個人理想不同，不能要求別人也如同她一樣。
艾爾弗雷德低聲嘶吼，“在布萊恩出現以前，我們也都是靠著自己的力量處理問題，怎麼到了現在，反而事事想著依靠他人。”
羅莎莉亞眉目含笑，輕輕把手搭在克雷亞肩膀上，“我們已經變得不像我們了，或許是時候變回從前了。”
鐵人兩兄弟摸了摸頭，互相對視一眼，“不管做什麼，也帶上我們兄弟。”
布魯曼陰惻惻的聲音在角落邊響起，“或許，這樣會更有意思。”
眾人或站立、或端坐、或靠牆、或隱藏在角落陰影里，此時都變回了以前的自己。
他們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戰斗，嘗試為夏爾鎮打贏戰爭，若事不可為，再談後路。
倘若真到了事不可為時，他們還有退路嗎？這點他們知道，卻不願再想。
或許像海瑟薇那樣，做一個單純的人，有時候也不錯。
幾人確定了眼神，海德爾也剛好離開了布萊恩家，見眾人圍靠在大門處，便走過來查看情況。
緩步走來的海德爾，見眾人眼楮齊齊看向他，不由得狐疑的看向了他們，咽了口口水。
“你們不會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幫我做了什麼決定吧。”
眾人瞬間流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笑眯眯的告訴他幾人想法。
海德爾哀嚎一聲，懊悔道:“我就吃了個飯，沒想到就被你們也安排好了，早知道拉你們一起去吃飯了，蘿拉的手藝真是不錯。”
居然還有心情吃飯，看來老頭心態不錯，眾人細想也對，憑借獵人組織跟布萊恩的關系，他們那一批人保命還是問題不大。
不再想這些，眾人點頭示意，便回到各自的地盤開始準備。
第二日，布魯曼派去的探子，還沒回來，要麼敵人離開了，要麼情況比預想中的更糟，便將此情況告訴了海瑟薇。
這兩人是他特意挑選的，馬術很好、人也聰明，會隨機應變，配上海瑟薇的馬匹，若是無法傳回情報，布魯曼由此判斷，敵人一定有一支非常厲害的騎兵。
左德這邊最後的嘗試也以失敗告終，兩顆使者人頭以及一根折斷的旗幟。
當哨騎發現蠻族兵鋒出現在水塔鎮後，他也曾派出使者聯系蠻牛部落，拿出大貴族給與的盟約信物，勸其調轉方向。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人頭和斷旗，直到發現旗幟上的文字和內里包裹的一只斷指，文字內容是‘背叛者必將死亡’，左德這才明白了這一切。
這支蠻牛部落就是沖著水塔鎮和夏爾鎮來的，一切都是來自斷指的報復。
若是普通劫掠，依靠城堡防守，蠻族久攻不下，大概率會退去，劫掠下一個村鎮。
可來自斷指的戰書，讓左德知道，戰爭不可避免，而且是魚死網破的戰爭。
既然如此，阿夏爾家族的雄獅，左德阿夏爾，也不會畏懼戰爭。
左德猛的起身，徑直走向書房大門，推開大門，嘹亮雄渾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
“傳我命令，來犯之敵是北方極地蠻族，蠻牛部落，蠻族殘忍，唯有死戰，才有一絲希望。”
“一、拆除鎮牆內50米範圍房屋，給騎兵沖鋒預留位置，將家族騎兵全部布置在鎮北。”
“二、火油、箭矢大量搬運到4面鎮牆。”
“三、召集工匠，在牆外挖掘陷坑，數量越多越好。”
三條政令一出，引起鎮子內部勢力一片嘩然，也讓海瑟薇犯起了嘀咕，驚訝左德怎麼突然轉性，由消極防御變為全力死戰了。
鎮民保衛家園的熱情也在瞬間被點燃，紛紛走出家門，協助拆除建築、挖掘陷坑。
前來勸說的貴族也絡繹不絕，直到左德拿出了被砍下的使者人頭和斷旗，這才止住了話頭。
即使是這些陰險狡詐毫無騎士精神的貴族，也知道談判破裂的結果，戰爭已經不可避免，而且報復性質的戰爭，消極躲避也是無用，只有以一方勝利或者死亡才能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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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互相對視，紛紛想從對方眼神中看出什麼，卻一無所獲。
等眾人消化掉這些信息、理清了思緒，左德這才大聲怒吼。
“諸位，現在這個局面，唯有諸位和我一起協力，與蠻族死戰，方有一絲活下來的可能。”
拔出騎士劍，雙手握起，高舉騎士劍。
“賭上阿夏爾家族的榮耀，賭上夏爾鎮的存亡，我必將帶來勝利！”
短暫的寂靜後，是此起彼伏的拔劍聲，以及劍身高舉的踫撞聲。
“賭上卡蘭家族的榮耀。”
“賭上艾博爾家族的榮耀。”
……
如同宣誓一般，貴族群體在這一刻達成了同盟，仿佛靈魂升華，往日屬于他們的陰暗狡詐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祖先的血勇。
第三日，陰雲萬里，空氣沉悶，黑雲壓城城欲摧，仿佛預示著末日的來臨。
波爾和吉斯帶領獵人弓箭手大隊，加入鎮牆防守。
“海瑟薇大人，海德爾大人托我向您問好。”
艾爾弗雷德也帶領著手下親信，脫帽致意。
布魯曼則帶著幫眾，一言不發的藏入街道房屋及拐角處。
羅莎莉亞與克雷亞也悄無聲息的走到海瑟薇身後。
“海瑟薇小姐，能再次看到你戰斗的英姿，真是莫大的榮幸。”
面容堅毅、憔悴的海瑟薇這一刻笑了起來，仿佛冰川融化，眉頭不再緊鎖，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往無前。
她的騎士之道被信任著，而理想也需要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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