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和數學難度太變態，把眾多考生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在第二天的英語考試難度比上次月考降低了很多。
白式雪覺得自己也就作文能扣個一兩分，其他的題目她有把握基本不會丟分。
如果批卷老師沒那麼嚴格，作文能得滿分也不是不可能的。
寫作一直以來都是白式雪的弱項，但和語文作文不同，英語作文完全可以像做數學題一樣套公式。
應用文開頭完全不用浪費時間，直接用高分開頭公式問題背景原因+點題+一個模板化的好句，就可以得到一個亮眼的分數。
一般模板化好句都會跟著背景出現在第一句，網上有很多開頭的模板，白式雪整理完打印好裝在文件夾里，時不時拿出來翻一翻，開頭的好句模板早已爛透于心。
背了好詞好句只是得分的一部分，主體段連接詞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得分項。
光背模板還遠遠不夠，其實主體段最看重的不是內容，而是邏輯結構，情節邏輯要餃接自然，不能出現明顯的邏輯漏洞。
為了讓英語作文穩拿高分，白式雪還練了衡水體。
批卷老師一天要看幾百張甚至上千份的卷子，大部分同學的作文字跡繚亂，即使內容非常好，老師也會因為字體影響心情而扣兩分卷面分。
字好的話就佔優勢，老師心情好多給個兩三分也是很正常的操作。
整張卷子檢查了三遍後，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小時。
白式雪听到後面響起了低語聲，她回頭看到監考老師彎著腰小聲地和宋嘉承說著什麼。
她下意識地看向宋嘉承的右手，對方一直抖個不停，筆都要拿不住了。
考場內的人紛紛向宋嘉承的方向看去，誰也不敢說話。
好不容易熬到了考試結束，宋嘉承雙手捂著臉，手肘拄著課桌，肩膀像個篩子一樣頻率極高地顫抖著。
本來想去安慰他的同班同學怕他隨時發作，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後小心翼翼地離去。
沈策在第一考場門口等白式雪，見她一直沒出來便伸頭向屋里看。
“怎麼了？”
白式雪指了指還在發抖的宋嘉承，沈策皺著眉，腳步放輕地走過去。
“都考完了還不走，等著有人八抬大轎把你請出去啊？”
听到了沈策的聲音，宋嘉承忽地抬起頭，凌亂的碎發被他抓得像稻草，他雙眼猩紅地望著沈策，“我完了。”
沈策愣了下，又很快鎮定下來，“說什麼胡話？”
“沈策，我完了，我是個廢人了。”
宋嘉承深陷的眼楮空洞無神，搭在桌上的雙手握緊了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我不知道我的腦子怎麼了，那些單詞我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但是我看不懂，你知道嗎？我完全看不懂了！我看一行，仿佛就花費了天大的力氣，之後要愣好久才能反應過來看下一行，看到下一行的時候又馬上把之前的全部忘了。我讀書讀了十一年，從來沒有沒答完卷的時候，可我今天”
宋嘉承說到最後只剩氣音，之前任何時候看到他，宋嘉承的腰板總是挺得筆直，而此刻的他竟像個無線木偶堆在座位上。
白式雪對他並沒有產生心疼同情的共鳴，此刻她只有一個想法，抑郁癥真害人。
曾經風光無限的少年，現在竟成了一陣風也能將他吹倒的枯葉。
“你”沈策似乎是在心里斟酌了許久，才下定決心開口，“你要不要搬到我們寢室住，我們寢還有個空鋪。”
宋嘉承的眼楮陡然睜大，“你不是很討厭我？”
“是，你很討厭。”沈策揚起下巴不滿道“小時候去小賣鋪，總是我和何晴請客，你這個鐵公雞請過我們幾次？一只手我都能數得過來。”
宋嘉承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紅，“那時候我爸不給我零花錢”
“那現在有錢了嗎？”
“現在？”宋嘉承不懂沈策的意思，呆呆地點頭，“現在的話，確實有一些但也沒有很多”
“有就行。”沈策雙手插進羽絨服的側兜里，“和你班任申請一下，搬過去和我一起住，小時候欠我的，給你機會補回來，以後天天去小超市給我買夜宵。”
宋嘉承黯淡的眼楮亮起幾點星光，“行，我問問。”
白式雪右眼皮跳了兩下，對宋嘉承說道“你不住院了？”
“住院也是吃藥，發呆，我也沒到隨時癲狂的程度，還是先回學校吧。”
說完宋嘉承捏著自己發抖的右手，情緒趨于平穩，“而且，我還想參加高考，我不能脫離校園太久。”
中午宋嘉承跟著沈策他們倆去吃飯，白式雪把只有兩片牛肉的清湯面吃了個底朝天，宋嘉承還對著碗里的小餛飩發呆。
“怪不得你瘦得像僵尸，一口都不吃啊？”
宋嘉承回過神，無奈地搖搖頭，“我不想吃，也是真的吃不下。”
他拿著勺子舀起一粒餛飩，明明可以一口塞進去的餛飩宋嘉承卻咬下一個邊邊，並費力地咀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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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式雪大受震撼，她甚至都不知道對方在嚼什麼，被泡到發軟的餛飩皮入口即化，用舌頭抿一下就碎了。
“我已經一天一頓很久很久了，一天一頓是極限，這一頓也只能吃下去很少一點，感覺不到餓，也沒有食欲，動不動就惡心反胃想干嘔。住院了之後醫生給我換藥了，換藥之後又嚴重便秘，火龍果西梅香蕉什麼的都試了還是拉不出”
“停！”沈策瞪了他一眼，“我還吃飯呢！拉什麼拉啊！”
白式雪若無其事地聳聳肩，“不想吃就不吃咯，吃不吃都無所謂。我小時候就不愛吃飯，我媽愁得不行，天天端著碗在屁股後面攆著我喂飯，後來我爸說了一句話之後，我媽再也沒逼著我吃飯。”
兩個男生都好奇地豎起耳朵，“你爸說什麼了？”
“我爸說了，人一輩子吃多少飯都是有數的，把這輩子的飯都吃完了，人的壽命也就到頭了。所以嘛，想不想吃，能吃多少，都無所謂，飯吃太多也不好損耗元氣，容易折壽。你不想吃就沒必要逼自己吃，不浪費糧食就行。”
沈策立馬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不敢吃飯了，他想活得久一點。
白式雪拿著勺子撈著碗底的香菜碎，“就像我小時候不愛吃飯，長大愛吃飯一樣，這就是定數，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你現在不想吃飯，是命里注定好的，以後你又愛吃飯了，這也是注定的。你吃不下飯就不吃，別當作負擔，就像陰天會下雨，晴天出太陽一樣，都是很自然的事。”
听完白式雪的話，宋嘉承愣了好久。
看到她端著臉大的碗呲溜呲溜的喝面條湯，宋嘉承沒由來地突然也想吃點東西了。
沈策側著臉看他，“白白幾句話就讓你有食欲了？”
宋嘉承淡笑道“不是啊，就是突然想吃了，自然而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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