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書是他們吃飯的時候，溫月被叫進書房里面寫的。
賢姨口述，白式雪傳達，溫月代筆。
沈策小心翼翼地把賢母給他的最後一封家書收好，放進了帶鎖的抽屜里。
溫月有些抱歉地小聲說道“我寫的字太難看了，可能還有錯別字。”
寫信的時候溫月怕自己的筆速跟不上賢姨的語速，字跡龍飛鳳舞確實有些潦草了。
沈策搖頭，很認真地說道“謝謝你們，真的謝謝。”
黃爺爺還在樓下等著，賢姨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他們一行人還要去白式雪住的醫院。
在家里沒耽擱太久，臨走時沈奶奶把打包好的飯菜遞給沈策，“趁熱吃，大冬天的保溫飯盒也保溫不了多久，涼了菜里面的油就會凝固，吃了容易拉肚子。”
沈策把三個沉甸甸的飯盒提在手里，黃圓圓和溫月伸手幫忙接過去一人捧著一個飯盒走出沈家的門。
“小策。”
關門之前，沈奶奶突然在門後叫住了沈策。
沈策停下邁下台階的腳步，“怎麼了奶奶？”
“下周日”沈奶奶頓了頓，隔著門縫只露出來半張臉，“下周日下午你回家一趟，咱們去看看你爸媽吧。”
沈策表情一僵，一時間恍了神，沉默了片刻後輕輕回答“好。”
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雪也停了。
羅思然靠在長椅上昏昏欲睡，直到幾個人站在她面前了才打了個激靈睜開眼。
“你們還挺快的，處理好了？”
沈策把保溫飯盒遞給她，“辛苦了，我奶奶做的，趁熱吃。”
羅思然笑呵呵地接過飯盒，“真有眼力見，你咋知道我餓了。”
沈策的臉上沒有笑臉，想笑也裝不出來。
等沈策背過身去，羅思然小心地和黃圓圓打著啞語，“他沒事吧？”
黃圓圓無奈地搖搖頭，所有的話哽在喉嚨里，最後變為一聲嘆息。
過了兩分鐘，黃爺爺一邊系著大衣上的扣子，一邊風風火火地朝著他們走過來。
“醫院男洗手間窗戶壞了，那小風嗖嗖的，上個廁所都凍屁股。”
“爺爺！”黃圓圓上去就要捂住他的嘴，“公共場合，能不能文明用語！”
“嘖，都是凡人，誰不拉屎放屁的。”
轉頭就看見羅思然手里捧著飯盒，臉上還努力地憋著笑。
一老一少眼神對上後，羅思然熱情地打起了招呼，“爺爺！好久不見啦！”
“然然啊。”黃爺爺上下看了她一圈，醞釀了半天寒暄道“你真是越長越健康了。”
羅思然
實在夸不出來的話，也是可以不夸的哈。
牛眼淚的時效只有一個小時，沈策已經看不到白式雪的靈體了。
黃爺爺看著時間，“趕緊辦正事吧，馬上到戌時了，再晚點就不太合適了。”
溫月接茬道“戌時之後陰氣太旺盛了嗎？”
“小姑娘，有悟性。”黃爺爺從雙肩包里拿出干活的家伙事，“等你高考完了，我不介意再收個徒弟。”
不管黃爺爺是不是在打趣她，溫月還是不好意思了，這也是她在網上看到的說法。
有些地方能量場確實讓人不舒服，尤其是醫院這種地方，很多人從進門開始就感覺渾身不舒服，又說不出來哪里不舒服。
而且一進醫院人快跟傻了一樣，和平時的自己完全不是一個狀態。
也不會看指示牌了，也听不清別人說的話，就算有時候听清楚了但是腦子又遲鈍反應不過來。
別人大聲點說話就感覺在凶人，無論是生病的還是陪人看病的，心情全部受到磁場的影響敏感脆弱，心情煩躁，路過的狗都想給一腳。
黃爺爺一邊準備著法器一邊故意嚇唬他們“知道哪的靈體最多嗎？除了墓地就是醫院了，和陰差搶命的地方總會有科學解釋不了的現象。你們不信的去護士站看看，那些小護士桌子上都壓著隻果，預示著上夜班別太旺，老護士都會提醒新人不能在醫院吃芒果，不然當天晚上肯定有人會去世。”
“戌時一過，陰氣更甚。我帶的都是簡易的法器不能開壇，所以如果拖到更晚，法器鎮不住其他靈體，到時候有靈體來搗亂趁虛而入那可就不好辦了。”
黃爺爺的話音落下，眾人的後背刮起一陣颼颼的陰風。
羅思然手里的飯菜都不香了，她把保溫飯盒放下，“黃爺爺！咱搞快點吧，可別讓白白當了孤魂野鬼。”
“別害怕，人和靈體沒什麼區別，只不過靈體是高緯度電磁波形態的生物，人是三維的生物，所以感知的世界不一樣。”
白式雪傲嬌地在空中盤著腿，“我就說吧，道士也是得相信科學的，電磁波帶電粒子加速運動的知識點都覆蓋上了。”
黃爺爺做法需要進入到重癥監護室，和護士協商了好大一會兒，對方才妥協道“只能進一個家屬，其他人不能進。”
大家剛松口氣，護士又皺著眉不悅道“你們人太多了，別堵在門口，來這麼多人陪著也沒用啊，我們醫院icu都是無家屬陪護制的，在這等著也是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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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爺爺背著雙肩包就要推門而入，護士立刻橫身將他攔住，“誒，不能帶東西進去，帽子，口罩，隔離衣都要穿好，自己沒帶的話去護士站買。旁邊有速干消毒液，消完毒才能進去。”
听到護士說不能帶包進去，大家的心又提了起來。
黃爺爺倒是一臉無所謂，“行咯，听醫院的，不讓帶就不帶。”
溫月緊張地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黃爺爺笑容輕松，“斯文的方法不能用，那就用粗魯的。”
看到黃爺爺勢在必得的樣子，眾人提著的心又放了下來，唯獨黃圓圓的臉一下就黑了，向病房內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全副武裝好後，黃爺爺搖頭晃腦地走了進去，不到十分鐘又甩著胳膊出來了。
溫月驚訝地瞪圓了眼楮，“這麼快？”
“小兒科。”黃爺爺晃動著肩膀，“就是我年紀大了功力減退了，不然三分鐘我就能搞定。還是得鍛煉不能偷懶，明天約健身教練去做彎舉。”
眾人汗顏，沈策對黃圓圓感慨道“你爺爺還挺追趕潮流的。”
黃圓圓捂住臉，“這爺爺給你，你要不要。”
溫月四處眺望，“看不見白白的靈體了，她是不是已經回到身體里去了？”
話音剛落下，病房里的護士鈴就響了起來。
護士和值班醫生趕緊沖了過去，“醒了，三級監護的那個病人醒了！”
溫月激動得呼吸都不平穩，“黃爺爺，您太牛了！”
黃爺爺得意地挑挑眉，“那是自然，我可是行業翹楚。”
白式雪醒了，從重癥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黃爺爺說胳膊疼先走了，其間孫老師還給溫月打來電話問白家人有沒有到。
溫月不想再撒謊，實話實說道“老師，他們應該不會來了，白白已經醒了。”
電話那頭的孫老師既驚喜又疑惑，“啊？白式雪同學身體素質這麼好啊，恢復真是驚人！”
雖然白式雪做了ct，顱內無異常，但畢竟腦震蕩也是事實，還是需要靜養。
幾個人湊在病房里說話都用氣音，不敢大聲探討。
“太晚了，你們都回家吧，我真的感覺自己沒事了，就是脖子有點疼。”
溫月和沈策趕緊湊過去，“脖子咋還疼呢？甦小琪不是打的腦袋嗎？”
黃圓圓在臉上擠出僵硬的笑容，“額白白，你脖子後面，是不是有個大包？”
“嗯？”白式雪伸手摸了一把後脖頸，“還真鼓起來一個大包。”
說完之後，她恍然大悟地抿了抿嘴，一臉無奈地對上了黃圓圓歉意的目光。
溫月也跟著伸手摸了一把，“咋搞的？”
白式雪情緒穩定地回答道“黃爺爺錘的。”
“啊？！”
黃圓圓嘿嘿干笑著，撓了撓自己被劉海遮住的腦門。
“本來吧，我爺爺用法器做個符就能把她堵在穴位的氣給疏通開，但是醫院不是不讓帶東西進去嘛，那就只能物理治療了。”
羅思然嘴巴張成了o形，“那得使多大勁兒啊，能把脖子捶個大包。”
白式雪躺著難受，索性坐了起來。
“看過打年糕沒？”
“看過。”
“我就像石臼里的糯米粉，黃爺爺掄起大木槌一樣粗壯有力的胳膊，照著我就是一頓狂捶，把我捶得艮啾啾糯嘰嘰，這要是過年把我切了端上桌都能當一盤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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