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佳慧傷得並不重，也不用住院。
但對方一口咬定是溫月拿著刀刺傷了她，在學校里持械傷人，不是留校察看那麼簡單了。
所幸對方並沒有報警，給了溫月喘息的機會。
溫月已經被停課了，孫老師沒有讓她回家，只說讓她在學校等。
處分的書面報告還沒出來，溫月故地重游，趁著沒人又跑去出事的水房。
每層樓的東西角落各有一個監控，水房的監控壞了，但走廊的監控沒壞。
可是一層樓動輒二三百米，水房正好在兩個監控的中間，監控能拍攝到誰進出水房了，但拍不清人臉。
她拿著一個隨身攜帶的記事本，把高二樓層每個監控的位置畫在本子上。
“你還挺能瞞的，想瞞到什麼時候？”
溫月注意力都在筆尖上，水房里突然回蕩著清朗的男聲，她嚇得渾身一激靈。
轉過頭，就看到少年高挺的身影，眼底透著一股子不易察覺的慍怒之色。
“沈策？你怎麼來這了？不上課嗎？”
沈策眉峰輕挑，“來給老師送東西，就看見你在這邊晃悠了。”
溫月把記事本合上，“你都知道了？”
“我只是沒和你在一個班，我又不是死了。”沈策低頭瞥了眼她的記事本，“你不打算告訴白白和何晴？”
溫月搖頭，“她們都很忙，我告訴她們就是在添麻煩。”
沈策斜歪著身子靠在門框上，“所以，陳鷺不願意給你作證，你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自己馬上要被開除學籍了還在這當聖母？”
“我沒當聖母。”
溫月沒生氣，她知道沈策也是氣她出事了還瞞著他們。
她耐心地解釋道“我不能逼著陳鷺出面給我當人證，因為當時她也沒逼我去管她，那是我自願的。如果我逼她去和田佳慧那些人站在對立面，逼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那我又和田佳慧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這個說法倒是讓沈策有點意外，他微眯著眼思考道“那你也不能吃這個啞巴虧吧？持械斗毆，這可不是簡單的小打小鬧。”
“我說是她自己摔倒傷到的自己，你信嗎？”
沈策抿下唇線，“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里面肯定有誤會，不過你現在不找陳鷺給你當目擊證人，這個虧你就自己受著吧。”
“我找過她了，她不願意我還能拿刀逼著她不成，再說我不是自己想辦法呢麼。”
溫月晃了晃手中的記事本，“那天上午我在這層女廁門口撞到了她們，當時陳鷺被堵在了廁所里，保潔阿姨還幫我一起把水桶挪走了。那邊的監控沒壞，學校只要查，就能看到陳鷺被霸凌的證據。”
沈策退出水房門外，環視著四周，在走廊的兩端看到了監控。
“可是那也只能證明陳鷺被霸凌了，不能證明田佳慧的傷不是你弄的啊？”
“我為什麼要去證明自己？”溫月輕輕開口，“之前我被甦小琪冤枉偷東西，白白告訴我誰懷疑誰舉證。”
沈策挑挑眉，“誰懷疑誰舉證是這樣用的嗎？你倒淡定，都要被開除學籍了，還瞞著我們所有人。”
“處分書還沒下來還有時間，我得把所有對我有利的線索收集好交給孫老師，孫老師會和學校那邊溝通。我其實昨晚想了一夜，那把美工刀我根本沒踫過，真走到那步，驗指紋也可以。我都已經查好了，國家司法部門有收費標準，指紋驗證八百塊就能搞定。”
半晌後，沈策笑開了。
“行啊你溫月，跟白白在一起時間長了，腦子靈光了很多。”
“哎，我已經沖動過一次，我都後悔了。”溫月把手中的記事本塞到口袋里，“我也不知道這招能不能行得通，田佳慧她家好像還和大領導有點關系，我就怕”
“什麼大領導？有什麼關系？”沈策不屑地哼了一聲，“這號人听都沒听過。”
他把校服拉鎖拉到了頂端，下巴窩進立起來的衣領里。
“你自己好好勘測地形吧，我走了。”
事情發生的第三天，孫老師滿面愁容地找到了溫月的宿舍里。
開門看到孫老師的陰沉臉色後，頓時心里一沉。
孫老師在臉上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學習呢？”
“嗯，在做理綜卷子。”溫月把白式雪的板凳拉過來請孫老師坐下，“老師，有什麼話直說就行，我沒事的。”
孫老師緊皺著眉頭，哀怨地嘆了口氣。
“我剛從教務處出來，學校這邊呢確實查到田佳慧那邊有霸凌陳鷺的行為，學校會對她們作出處罰。但是一碼歸一碼，你的處分學校還是沒確定下來。我已經和學校要提查指紋了，但是田佳慧家里人說那把美工刀在醫院的時候就扔了。”
溫月的指甲在牛仔褲上來回摩擦著，此時的思緒亂成一團麻。
孫老師別過頭咳嗽了兩聲，再回頭時臉上的愁雲更深了。
“因為學校查到了田佳慧欺負陳鷺的一些證據，對方家長不服氣，下午會來學校。再加上你倆打架這個事，出事了雙方家長也沒見過面坐下來聊一聊，對方的意思是想要賠償，老師知道你家里什麼情況，本來想拖著，但是校方那邊沒通過我，直接給你家里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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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整個人像是被擊中了一記悶棍，溫母腿折了還在家躺著，還能有誰來學校？
千萬別是那個人就好，不過除了溫父也沒別人了。
這是溫月上學以來第一次被叫家長，她不怕溫父，她只是不想在學校這種場合見到他。
等她跟著孫老師到教務處辦公室的時候，田佳慧的家人已經火氣沖天地在沙發上坐著了。
溫月進門時，一個打扮精貴衣著考究的女人正在和教導主任爭辯著。
“我家慧慧乖巧得出名，怎麼可能欺負同學，那些監控視頻不能成為慧慧欺負同學的證據，憑什麼給慧慧處分！再說了，哪個孩子上學不和同學打打鬧鬧的？”
“田佳慧媽媽，你也看到了，你女兒和幾個人把陳鷺拖到女廁所的，哪有這樣打鬧的？”
“主任，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們全家都是書香門第，慧慧我從小都是當大家閨秀培養的，我姐夫是教育局的二把手，我們家這樣的風氣，慧慧能去欺負同學？你覺得可能嗎？”
教導主任這人行事風格確實是願意攪渾湯，但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本來礙于田佳慧家里的關系，他想把田佳慧霸校園霸凌的事情大事化小。
結果對方家長用鼻孔看他，對他沒有一點尊重，這樣的態度讓他很惱火。
溫月和孫老師進門後，田母斜著眼楮上下打量著溫月。
直到教導主任讓她們坐下後，對方才明白溫月的身份。
“你把我家慧慧捅傷進醫院了，這麼多天也沒個動靜，逼我們報警呢？”
指責完溫月不算完，鄙夷的目光又斜斜地落在孫老師的身上，“你是她家長？會不會教育孩子？教出個女混混？”
孫老師可不是吃素的，教學這麼多年，這種囂張跋扈的家長她見多了。
“田佳慧媽媽，你家孩子怎麼受傷的學校還在調查，這個棺材板還沒蓋上你別下定論。教育孩子這方面或許我不是最擅長的，但至少比你強，我不僅不會隨意去冤枉自己的孩子，也不會去冤枉別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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