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出一口氣，祝方抬眸掃視了一圈眾人，最後將目光移到那個反問自己的少年校尉身上；
“關保，你說用馬來拉，是，這也是個法子；可你知道那炮有多重嗎？你知道要拖動一門紅夷大炮需要多少匹馬才拉的動嗎？若是野戰，遇到道路泥濘難行又當如何？”
這個叫關保的少年校尉听此也是一愣，顯然對此並不了解，只得低語應道；
“那…那再重，就…多拴幾匹馬不就行了…”
“多拴幾匹馬？呵呵…幾匹？你想的太容易了；行動慢不說，即便有足夠的馬匹進行拖拽，那馬也會因耐力而疲憊不堪，一天下來根本走不了多遠；”
“或者你會覺得不行就換馬，可是現實是咱們有多少馬？又需要多少匹馬來伺候這一門炮？馬多了，需要的人也要增加，更何況還要攜帶大量的炮彈和馬匹所需充足的草料；光這些咱們又需要多少人來伺候？”
“咱們現在就這麼十幾個人，忙的過來嗎？顧得過來嗎？”
關保被祝方這一通反問給噎的也是不輕；可他也是有點兒倔脾氣的性子，依然有些不認輸的低語呢喃道；
“咱們不還有一千多力士嘛，再挑些人，讓炮隊滿了百戶人數編制不就夠了。”
聞言，祝方頓時被氣笑了；
“你小子，呵呵…怎麼你覺得咱這個百戶人只要夠了，炮只要一門或兩門就行了是吧？”
“那…那還能怎麼辦？俺…俺也不知道啊。”
“哼！”
看著關保抓耳撓腮沒了主意，祝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無奈的直搖頭時，汪軼鳴就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祝方起碼知道重炮機動困難，人馬即便眾多卻也配不上幾門炮等問題時，心里還是挺欣慰的。
不過看他們冥思苦想的樣子，似乎都沒了什麼好法子；
“大人，俺知道，一兩門炮即便威力巨大，對戰局的影響也是有限；還有那炮彈俺也是記得的，當時俺們四人操炮，一開始還好，若不是還有皇上的那幾位侍衛幫忙搬運，俺們早就吃不消了。”
聞言，汪軼鳴不置可否的也是點了點頭；
“所以，大人，俺覺得這麼多人，又要轉運足夠的炮彈，都要是用馬匹拖拽的話，那所需的馬匹定然不少，只是即便如此行進速度會非常緩慢，不利于咱們四處轉戰。”
“嗯，祝方，你說的沒錯，那你可有什麼其他好法子？”
汪軼鳴用鼓勵的眼神示意祝方繼續；
祝方只是猶豫片刻，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大人，俺覺得得用卡車！”
“卡車？”
眾少年校尉紛紛驚呼道，可看到祝方堅定的神情，只是轉念略微思索，也都跟著點頭表示贊同；
其實他們都見過卡車，只是整個衛所里現在總共只有一輛卡車；由于汪軼鳴嚴令所有老兄弟們必須掌握汽車駕駛技能，致使他們這些少年們根本沒有機會去學習汽車駕駛技能；只能遠遠的看著，能踫一下摸一下的機會都不多。
“嗯，用卡車牽引機動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得到了汪軼鳴的認可，祝方不禁也面露喜色，可是隨即卻又是眉頭緊鎖；
“雖用卡車可輕易拖拽火炮快速行進的同時還能運輸不少炮彈，但是，大人，一輛車也只能拉一門炮，運了炮彈，人就坐的少了…”
見祝方終于把話題談到了這里，汪軼鳴也不再拖沓，拍了拍其肩膀，對他點頭笑了笑，又掃視了在場眾人一圈，說道；
“很好，想必你們也都發現了問題的關鍵點，咱們現在想要成立重炮隊伍還不現實；牽引拖拽的載具有，可你們炮隊現在能開得了卡車得也就你們百戶一人，這是遠遠不夠的；”
“你們也要學，必須學，只有這樣，你們的炮隊才能繼續壯大，才能配備上打的更遠，威力更大的火炮。”
眾人听了紛紛立正稱是，還紛紛表示自己一定會刻苦訓練，並將汽車駕駛技術學好練好；
汪軼鳴勉勵了眾人一番，並告訴他們過兩日便會給他們配備合適的火炮；
這讓他們一個個欣喜不已；
待少年校尉們解散離去，只單單留下了祝方一人；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走遠消失，祝方才小心翼翼的湊到汪軼鳴近前，低語問道；
“大人，剛當著那幫小子們面俺不好問，咱們既然決定以後他們也要跟著學開汽車，可現在咱們就那一輛卡車；您還囑咐兄弟們必須都要把駕車技術練的過硬，現在那輛卡車連軸轉，咱們兄弟都不能保證每人每天都能排的上；那幫小子短時間之內又如何能輪的上？”
汪軼鳴對其笑了笑，說道；
“現在這輛卡車估計也留不了多久了。”
“啥？”祝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楮，“大人，莫非咱們這輛卡車也被皇上看上了？”
對其略微點了點頭，汪軼鳴輕笑了兩聲，繼續說道︰“呵呵…雖然沒明說，可是我能感覺到，聖上只差一個契機和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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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咱們怎麼辦？沒了卡車，俺們怎麼拉炮啊？”
“呵呵…沒了卡車不光是你們炮隊會受到很大限制，咱們兄弟要想再有所作為，突襲殺敵同樣也會受到極大影響，這對咱們日後的計劃發展非常不利。”
祝方無奈嘆了口氣，一臉苦澀的點了點頭；
汪軼鳴瞥了其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此事你們無需擔心，既然我們以後需要依靠卡車轉戰南北，我就不可能只準備這一輛卡車。”
聞言，祝方眼楮頓時就是一亮；
“大人，莫非…您的意思是…”
“嗯；”汪軼鳴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眼神，咧嘴一笑，說道；
“沒錯，我還有其他的卡車，數量足夠咱們用的；而且不止是卡車，還有其他不同類型和用途的汽車，甚至還有比現在這輛卡車更適合你們用來牽引火炮進行野戰的車輛。”
“真的？那太好了！”
“嗯，我現在還不能拿出來，暫時沒有足夠安放的地方，又太招眼了；而現在的這輛卡車還沒這麼快會被聖上要走，你們要利用這個時間空蕩先多多磨練汽車駕駛技術；等到合適的時機，我便可直接裝配給你們；現在還需保密，明白嗎？”
“是，大人，俺明白了！”
“嗯，同理，這便是我現在還不能向你們提供重炮的原因；將那些火炮提供給了朝廷的用意也是為此。”
“原來大人是為了掩人耳目，屬下懂了！”
祝方抱了抱拳，向著汪軼鳴行了一禮；
“嗯，所以你們要沉得住氣；咱們要一步步來。”
點了點頭，祝方了解了情況後，也是深以為然，興奮不已的同時連連表示贊同。
情況得以解釋明白後，祝方也離開了官廳。
對于炮兵隊的發展，汪軼鳴計劃是先從配發迫擊炮開始；雖然系統中也存放有各式輕型步兵炮、反坦克炮和野戰炮；
但是汪軼鳴還是想等這一批少年校尉們也掌握了汽車駕駛技術，使整個衛所上下能開汽車的人員比率再提高一些後，才開始逐步的給他們裝配那些重型裝備。
但是現在又有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那就是目前的駐地在京城當中，此處空間已經基本飽和了，目前的人數，還有校場的大小，展開常規訓練，槍械射擊訓練沒什麼問題；
若是炮兵隊訓練，加上擴充兩倍多的人員，這里是萬萬不夠用的；再說汽車駕駛訓練需要的場地也不可能小，更何況需要培訓的人一下要增加這麼多，光所需車輛停放和燃油的存放空間那也不是現在這個衛所能夠滿足的。
看來又要向崇禎索要一處空間更大，而且是城外的駐地了。
如果順利，自己把現在這輛卡車給了他也不算虧。
原本想著崇禎所說發來的旨意會一大早便會到；
可不曾想，硬生生等了大半天，直到臨近吃晚飯時後方正化才到。
除了聖旨，汪軼鳴新的印信官憑，還有幾個大箱子。
本以為方正化會留下一同吃晚飯，便客氣挽留了一番，可他只是取走了汪軼鳴上報手下兄弟升任官職的奏章，便婉拒了汪軼鳴的邀請，急匆匆的告辭離開了。
攤開聖旨，內容僅僅也只是關于軍樂隊的；不過與實情不同的是，原本是自己組建後，再得到了崇禎的認可並允準組建；而聖旨則是令汪軼鳴奉崇禎的旨組建專屬軍樂隊；
呵呵一笑，汪軼鳴便將聖旨收了起來；
對于此事沒什麼好糾結的，事實原委如何並不重要，汪軼鳴並不在意，皇帝的旨意都下了，一切按部就班即可。
另外便是隨聖旨送來的十幾個大木箱子；
除了那三萬兩黃金外，還有兩大箱各種型號子彈的彈殼；
現在彈藥還比較充足，利用系統加工廠再造也不急于一時；
目前唯一讓汪軼鳴擔憂的還是銅錢的問題；
火炮的制造生產其實已經無可厚非，只是多了一個展示試射的流程而已；
至于後面到底要造多少還不清楚，而系統商城加載依然每分每秒不間斷的在吞噬著看似數值龐大的銅錢儲備；
為了以防萬一，只能把這彈藥再造的事情先暫時擱置了。
將黃金和彈殼全部收入系統，汪軼鳴也是松了一口氣。
明日待火炮試射完畢，崇禎便會再次登門；
除了把答應給他的槍械補齊，還有就是把這次提拔兄弟們升官的旨意拿到手；
也不知崇禎會下旨讓自己打造出多少門三磅炮，又或是會提出其他什麼要求；
不管如何，汪軼鳴這次一定要向崇禎再批給自己一個京城外更大的駐地不可；
炮兵和車輛駕駛的訓練必須加快進程了。
次日，剛過了中午，汪軼鳴還沒來得及睡個午覺，崇禎便帶著人上門了；
“鳴弟，你造的那小炮果然不錯，輕便，精度極高；”
崇禎抿了一口香茶，又吸了一口香煙後便開始將今日上午試射的事娓娓道來；
由于是最小口徑的輕型步兵支援火炮，試射展示時，並沒有讓那些參加觀摩的官員和將領們感覺有多麼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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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也給予了較為中肯的評價；將優缺點和不足之處全都擺了出來；
可現在幾處兵馬在換裝了燧發槍之後，都需要更多的支援補充火力；那麼就目前的條件和實際情況來講，將這一款體積輕便且精度又高的小型支援火炮配備到各軍之中幾乎可以說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官員們擔心批量打造，又要花費不少銀兩，而現在空虛的國庫怕是難以承擔；
將領們倒是對此並沒有太多顧慮，只是擔心產量和裝配的速度是否能跟的上他們各部需求外，就是想可否能再打造一些威力和射程更大的火炮；
對于這些問題，崇禎表示造炮的錢由他從自己的內帑出，無需工部和戶部操心；就連原材料也需將庫存陳舊損壞和報廢的全部及時調撥給王承恩即可；
如此官員們也無話再說；
皇帝自己掏錢，又只需調撥那些放在庫房中積灰的廢銅爛鐵而已；他們還有什麼好再糾結的；
再就是將領們提出的產量和打制其他類型火炮的問題；
崇禎雖然對汪軼鳴很抱有很大的信心，但是在沒明確得到其答復前，他也沒有底氣能給予這些將領們什麼具體的承諾；
只能暫時敷衍的將這兩個問題應付過去；只讓他們先將自己所部需要的三磅炮數量呈報上來而已。
“鳴弟，現在各部對此炮的需求還是很大的。”
說著，一份報請清單便遞到了汪軼鳴手中；
攤開一看，這眉頭不禁也皺了起來；
“京衛營，一百五十門；
孫傳庭新軍，一百五十門；
天雄軍，一百五十門；
曹文昭曹變蛟所部，一百門；
勇衛營，一百門；
神機營，兩百門；
御馬監，一百五十門…”
看完一長串兒報請的數字，汪軼鳴也是呼出了一口氣；
“怎麼樣？鳴弟，可有什麼困難？”
崇禎見汪軼鳴緊鎖著眉頭將清單放下後，便立即追問道；
“這數量不少啊…”汪軼鳴摸索著下巴，回道；
“信哥，這清單上列出的就已經超過千門之數了；”
“而且英國公剛整頓神機營沒多久，想來這數量後面還會再追加；”
“您的計劃可不止只局限于神機營，後面五軍營、三千營等等，都是需要配備的；怕是總數沒兩千門打不住…”
略微在心里算了算，崇禎也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蹙眉點了點頭；
“鳴弟所慮不錯。”
汪軼鳴跟著也是微微點頭，
“造兩千門可以是可以，只是有三點問題需要和信哥您商量一下。”
“哦？”
听此，崇禎立馬臉色舒展開了來，知曉汪軼鳴不會讓其失望，只是想和他談些條件而已；
“鳴弟有何難處盡管道來。”
崇禎伸手攤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好，那臣弟就不客氣了；”
抱拳拱了拱手，汪軼鳴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便逐一向其娓娓道來；
“一、信哥，打造火炮所需原材料和碎發槍有所不同，需要調整；而且用料的量也更大，這造價也更高；”
“嗯，這是自然，此事你與王承恩商議，他會協助你的；造價之事…還是要用銅錢嗎？”
崇禎點頭安排後，又隨即反問道；
“是的，信哥，單個所需數量要高出燧發槍幾十倍，雖上次撥付余數還有不少，可後面…”
還未等汪軼鳴講完，崇禎抬手打斷道；
“這事老規矩，朕會讓曹化淳給你想辦法的，你無需擔憂。”
“呃…好。”
汪軼鳴只得略微尷尬的點了點頭；
“這二嘛，信哥，那便是咱們之前說好的事；現在距離臣弟告假回鄉的日子已經不足半月，也就這麼十來天了…”
汪軼鳴頓了頓，心中有點兒忐忑的望向了崇禎；
“嗯，然後呢？”
看著崇禎臉色如常，並無波瀾的樣子，汪軼鳴吞咽了口口水，有些局促的繼續說道；
“這點時間，臣弟恐難將這兩千門之數打造完成；不知信哥可否…”
汪軼鳴心里一時間雜亂如麻；
這炮是自己透露給他的，現在到了要急需打造裝備的關鍵時刻；
自己又說恐難完成；這延期放假，汪軼鳴是真的不太情願，大明如今的事，那是一件接著一件，總不能無休止的一直延期下去吧；
可這造炮的事與自己告假回鄉探親而言，孰輕孰重，根本不言而喻；
自己只能硬著頭皮把話撂給了崇禎；
只希望他別因此動了怒，責備事小，萬一駁回了自己的假期，或是要追回其封賞，那可就鬧大了；
那雲錦可是有一百匹被系統收走了的，自己可是萬萬吐不回去的。
想到此，汪軼鳴心里更加的忐忑不安了，只能小心翼翼的盯著崇禎臉色的變化；
半晌，捋著下巴上短須思忖了片刻的崇禎才皺眉看向了汪軼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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