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就連下首陪坐的黃應祖、鄭鵬和靈猴兒也是一怔;
雖然昨日命人整理出一些庫房這事他們都知道,可是關于燧發槍的事,汪軼鳴見天色已晚,又無需勞煩他們,便也沒談及或讓他們知曉此事具體的情況;
看了看發問的曹化淳,又齊齊望向汪軼鳴;
就連王承恩也覺得有些突然和尷尬;
“咳咳…曹公公,這汪千戶做事一向穩妥,承諾聖上的事,咱家還未見有任何的差錯;定然是準備好了的。”
說罷,便笑呵呵的看向正叼著香煙一臉悠然自得的汪軼鳴;
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汪軼鳴對著曹化淳和王承恩微微一笑,道;
“老王說的是,曹公公放心,在下不辱使命,回來後連夜趕制,昨日御前所奏燧發槍已盡數準備妥當;共計長短六萬八千五百九十六支;現全部安置在庫房當中,就待曹公公前來清點驗看,便可如數交付。”
話落,堂內幾人都是驚在當場,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黃應祖和鄭鵬、靈猴兒驚的是這燧發槍的數量;
前不久王承恩送來大批原材料,入了庫房後,幾人忙于練習槍械、駕車和衛所治下少年訓練等各種事務;那批物資材料很快便清空了,他們也沒在意;
昨日又騰空很多庫房,也沒往這方面想;哪知一夜時間,里面竟已存放了數萬支燧發槍;這簡直匪夷所思,讓人無法想象。
而王承恩雖對汪軼鳴的承諾有信心,可這明顯比昨日當著崇禎與眾人的面承諾今日交付數目還超額完成了,就有些讓他驚訝了。
而曹化淳本沒指望今日一定能拿到昨日汪軼鳴所述的數量,想著只要相差數量不是太多,甚至只有所報數量的七八成,他就不打算催促其趕這進度,再賣汪軼鳴個好,幫著遮掩一下,或是拖一拖這工期也無不可;
雖然現在東廠、錦衣衛,還有盧象升、孫傳庭、大小曹各部都在翹首以盼早日可列裝燧發槍;又是崇禎欽命由他負責各部調配,加上京營各部已經開始整頓,這缺口是非常的巨大,他的壓力更大;
本以為這是個漫長,且又是人情世故復雜的苦差事;
卻不曾想,汪軼鳴干事如此雷厲風行,不但不會拖延讓他難做,還會自行趕工,加快進度,算是給他省去不少麻煩;
只是數量超過預期,可這質量是不是能保障,卻讓他心中打鼓;畢竟如今工部和軍器局的那幫人這麼干已經是常態了;這事,他作為東廠廠督,可是十分清楚;
還沒欣喜片刻,想到此,曹化淳卻又是凝眉望向了汪軼鳴,有些猶豫,又有些疑惑的問道;
“汪千戶,咱家沒想到你能超額完成交付,這效率著實令人佩服;只是這批燧發槍不會是…”
話到此處,曹化淳雖未直接點破,所有人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可片刻又都明白了過來他指的是什麼;
汪軼鳴當然也非常明白這一點;
對于曹化淳提出的質疑,汪軼鳴並未惱怒,或是不悅;
對其微笑點了點頭;
“曹公公的顧慮在下十分清楚,不過還請曹公公放寬心;在下負責打制的燧發槍不論工藝、用料都是寧缺毋濫的,大小尺寸講究的是標準化,和精益求精;質量絕對是有保障的,甚至可以做到即便戰時有某些部件出現損毀,可拆卸互相更換,且不會影響作戰正常使用。”
頓了頓,汪軼鳴表情嚴肅了起來,繼續說道,
“曹公公,在下所述的都可保證;質量問題在之前連番實戰中已經驗證,完全可以經得起考驗,公公大可放心。”
見汪軼鳴如此保證,曹化淳也知自己有些唐突了,只得點頭訕笑兩聲;
“如此,是咱家多心了;”
拿起手邊茶盞輕抿了一口,放下後,曹化淳搖手向上拱了拱,對著汪軼鳴再次說道;
“如此咱家也可不負皇爺吩咐,可以順利交差了;”
“只是這後續還有四十多萬支燧發槍的差事,這一月的工期,是否會太趕?汪千戶若是壓力太大,咱家可向皇爺陳述,再延期些時日。”
“多謝曹公公體恤在下,”汪軼鳴對其抱拳行了一禮,笑著說道,“公公無需擔憂,軼鳴完全可以勝任,按期交付,並且每一支燧發槍都能確保質量優異。”
“只是…”
汪軼鳴卻將目光移到了王承恩的身上;
曹化淳和王承恩二人不解,相視一眼,又齊齊疑惑的看向了汪軼鳴;
“只是什麼?”
“是啊,還請汪千戶明說。”
“呵呵…”汪軼鳴訕笑兩聲道;
“只是現在受制的便是原材料和工費所需的銅錢;這還需二位多費心,不然軼鳴那真的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汪軼鳴假裝無奈搖頭又苦笑了兩聲;
“實不相瞞二位,如今原材料已經用光,之前工費又是在下自行墊付,如今已經無力繼續承擔,讓二位見笑了…唉…”
曹化淳、王承恩二人身子一怔,又再次相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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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過罪過,是咱家疏忽了,對原材料此事一時不察,險些耽誤了大事,讓汪千戶為難了;咱家今日便命人加緊收集原材料,盡快將所需物資給汪千戶送來。”
“是啊是啊,咱家也光顧的燧發槍的督造和收繳了;工費銅錢的事也疏忽了,今日就命人給汪千戶全數送來。”
“那如此,就拜托二位費心,軼鳴在此多謝二位了。”
汪軼鳴忙向著兩人抱拳行了一禮。
三人相視一眼後,皆是哈哈大笑。
堂內只有隨行陪著接待的黃應祖、鄭鵬和靈猴兒三人听的雲里霧里,滿臉疑問和不解,卻也只能跟著附和笑兩聲。
曹化淳著急燧發槍的交付,問其可否現在進行查驗和交接;
汪軼鳴自是無有允準,讓鄭鵬和靈猴兒負責交接。
曹化淳也忙招呼隨行東廠檔頭和番役配合清點查收,又命人盡快將之前從晉商處查抄的銅錢全部送來交給汪軼鳴;
見此,王承恩也不敢再怠慢,忙讓隨行小太監前去傳令,催促將原材料物資趕緊送來,有多少便先送多少。
看著手下人紛紛離開各自去忙;
堂中只剩下汪軼鳴、黃應祖和曹化淳與王承恩四人;
事情落實,只待各處結果傳來;便一時沉寂,堂中落針可聞;
而就在此時,衛所後面軍樂隊演練的樂聲便隱約,斷斷續續傳了過來;
這再次引起了曹化淳與王承恩的注意;
“咦?汪千戶,您這千戶衛所,軍伍之地怎會有樂聲傳出?”
“是啊,雖听不太清,曲調也甚是稀奇,從未听過;但不知是何緣故?”
見兩人問起,汪軼鳴也不打算隱瞞;
“哦,二位說的這個樂聲確是出自我這千戶所中。”
兩人听汪軼鳴直接承認,心中便更是疑惑;
與其二人對視一眼,汪軼鳴只是笑笑,又道,
“說起此事,還是較早之前,在下曾對聖上提及要組建一支軍樂隊,用于儀仗,以及提高士氣和凝聚力所用;對此聖上也聲明有所期待。”
“哦?原來如此。”
王承恩點了點頭,“此事咱家倒是曾听皇爺提及過,沒想到這便是汪千戶所說的軍樂隊。”
“嗯…”曹化淳也跟著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這儀仗司禮,錦衣親軍本就職責所在;聞汪千戶所講,感覺又有些不同;咱家雖還不是太明白,不過見汪千戶如此注重,定是另有深意;但不知如今已經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听曹化淳問此,王承恩也是跟著又點了點頭,看向汪軼鳴;
“呵呵…”汪軼鳴又是無奈苦笑,對著二人擺了擺手,道;
“讓二位見笑了;之前軍務繁忙,在下這千戶所也是新立不久,手下絕大部分都是新進選拔出來的少年;”
“對于這組建軍樂隊之事,在下實在無暇顧及太多,只能讓手下善鼓樂吹打彈奏的兄弟在下面的少年當中進行篩選,勉強湊出了一百二十多人;又費時籌集好了相應的樂器,便基本交予手下兄弟負責督促指揮練習;這今日剛剛定下了曲目,才開始正式練習,不想這卻讓二位听到了;實在是他們還未熟練,更談不上配合默契;污了二位的耳朵,實在是羞愧。”
說著,汪軼鳴便拱手向著二人作賠罪狀,一臉苦笑的表情。直說,“罪過罪過,見笑見笑”。
就連一旁陪坐的黃應祖即便對此了解不多,也同樣拱手跟著向二人表示抱歉和慚愧。
二人問此,忙擺手,又是拱手回禮,口中表示無妨,可以理解。
曹化淳試著聆听了片刻,似對演奏的曲目有所興趣;
眼珠一轉,略微沉吟,便又再次問道;
“汪千戶,听你所述,這曲子是你們專屬的?”
“正是。”
“嗯,那咱家有個不請之請,不知汪千戶是否可以應允。”
聞此,汪軼鳴似乎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當自己並未猜到,笑呵呵的略微點了點頭,說道;
“曹公公客氣了,何事旦講無妨;若是軼鳴能力所及,無有不可,自會盡力而為。”
“哈哈…汪千戶快人快語,那咱家也不客氣了。”
“公公請講。”
汪軼鳴笑著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瞥了身旁坐著的王承恩一眼,曹化淳便繼續說道;
“剛听聞汪千戶所述軍樂隊之事,咱家也是十分感興趣;想著奏明聖上,讓東廠也試著組建一支類似的隊伍;但不知,汪千戶是否可幫襯咱家一二?”
這倒是讓汪軼鳴有些搞不明白了,以東廠的能力,只要崇禎應允,組建個奏樂的隊伍還不是手拿把掐,自己又能幫上什麼?
“公公要在東廠組建類似軍樂隊,軼鳴自是了然;但不知在下到底能幫上公公什麼?若是所需的樂器,以如今軼鳴的財力,怕是有心無力啊。”
“不不不…汪千戶誤會了;”曹化淳忙擺手示意,笑呵呵的解釋說道︰“咱家說的幫襯,並非是樂器;些許鼓琴嗩吶笛簫什麼的,對于東廠來說不是什麼事;這豈能勞煩讓汪千戶破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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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軼鳴又能幫上公公什麼呢?恕在下愚鈍,還望公公直接道明。”
曹化淳笑著拱了拱手;
“不求別的,听汪千戶所說,又親耳听了一段,咱家也明白了這專屬曲目是何意思。”
“既然此曲目是由汪千戶親作;于是咱家便想請汪千戶替咱家,替東廠也專門作一曲,不知汪千戶是否願意?”
原來這老家伙是為了這個;
汪軼鳴摸索著自己的下巴,略微想了片刻,便不由嘴角上揚;<,不知怎得,腦海里就響起了那首《大黑天》的聲音;只是這曲子是汪軼鳴自己覺得極為合適,就是不知對方能不能接受;這多少有些惡趣味在里面;
“這…汪千戶,你這…這是應允了?”
曹化淳的詢問打斷了汪軼鳴的思緒;
“咳咳…應允?好,在下應允了;那軼鳴便應允公公試試,若是曲目公公不滿意,軼鳴就再試著改改,或是換換;盡力而為,您看如何?”
“好!那就有勞汪千戶費心了,咱家先行謝過千戶了。”
說罷便拱手就是一禮;
“哈哈…公公客氣,客氣了。”
見氣氛融洽,四人再次寒暄了起來;比起之前,曹化淳也放開了不少架子;
如此,可算是相談甚歡,這一聊時間便在不知不覺中過的很快。
沒多久,鄭鵬便帶著指派負責查驗清點的一個東廠番役回來向曹化淳回話;
得知查驗無誤,六萬八千五百九十六支燧發槍,一支不少,粗略抽查也是支支做工精良,質量上乘;
聞此,曹化淳心中壓著的大石頭算是徹底落地了,客氣了幾句,便命人著手接收,跟來負責押運的東廠眾番役直接就地配發,又命人回去催促盡快將銅錢送來。
此刻眾人也無心在官廳當中喝茶聊天,便齊齊前往觀看,親自現場調度。
一箱箱燧發槍被搬了出來,兩千多負責接收押運的東廠番子來時只是配備了一把制式雁翎刀,此刻卻已經人人一支燧發槍在手;
看的曹化淳也是眉開眼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兒了。
未到晌午時分,又有大批東廠番役押運著大批銅錢送來;
看著整袋整箱的銅錢送入之前存放燧發槍現已清空的庫房,汪軼鳴心中也是十分歡喜;
突然不知怎麼自己就有種成為軍火商的快感。
未等三分之一的燧發槍運走,李若璉與高文采帶著不下兩千多人的錦衣衛前來,同樣也是趕來不少大車,帶來了大批銅錢;
望著這車水馬龍的場景,李若璉也不廢話,打了聲招呼,讓人直接從車上卸下銅錢,自去接收所需燧發槍了;
這一下就差點兒鬧出了亂子;幸好王承恩與曹化淳在場直接親自出面協調,這才穩住了場面。
待曹化淳與李若璉各自將燧發槍盡數運走,就已過了晌午,二人謝絕了汪軼鳴同用晌午飯的邀請,帶著大隊人馬,押運著燧發槍就離開了;
此刻庫房里除了雜亂的空箱子便就是整箱整袋碼放整齊的銅錢;
也不知這總共有多少銅錢,但從肉眼所及估算,比之前看到的,還是見過的總數加一起都多;
此刻也不方便直接將其全部充入系統,畢竟現在身邊人多眼雜;
尤其王承恩這個家伙並未跟著離開,現在還一直跟在自己身側;
總不能趕人家走吧?這讓汪軼鳴多少感覺有些不自在。
“咳咳…老王。”
“啥事?汪千戶,您吩咐。”
王承恩一臉微笑的望向汪軼鳴;
“豈敢豈敢;”
汪軼鳴忙做惶恐姿態,對其連連擺手;
“您看啊,老王,這曹廠督和我們指揮同知大人把銅錢都拉來了,燧發槍也都拉走了;現在就等您這邊原材料的物資到位了。”
“嗯,然後呢?”
“然後?不是,這物資材料不到,我可是沒法開工啊;那可要耽誤時間和工期的。”
卻見王承恩這會兒反而沒了上午那般焦急勁兒,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沖著汪軼鳴只是略微擺了擺手;
“汪千戶,這眼看著晌午就要過去了;再急不也得吃了晌午飯不是?”
“這物資籌集是必要花些功夫的;咱家還能誤了大事不成?今日定會有物資送來;物資不到,咱家就不走,便在此陪著您;這您總能放寬心了吧?”
這話說的,汪軼鳴總覺哪里不對,又挑不出毛病來;
莫非他就是想在自己這里蹭兩頓飯?
“唉,忙了這大半天,晌午都快過了;這腹中還真有些饑餓啊。”
靠!這剛心中猜想到,這王承恩就把話點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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