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兄弟密議
卻說當夜麗娜帶著朱文瑯從永昌侯府逃走後,任胡峙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麗娜和朱文瑯二人居然會到了四川布政使衙門左參政鄭如宗的府中,安排了天一盟的暗探四下打探,甚至也安排了成都“朱雀”總頭頭段大偉找了個理由到成都丐幫分舵舵主孫越的府上去打探消息,卻僅是得知成都丐幫分舵的副舵主康民未在,至于去哪了,孫越絲毫未露口風。
孫越乃是丐幫分舵的舵主,還是個普通人,胡峙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冒著與丐幫發生正面沖突的風險,擅自將孫越抓過來拷問,只能多安排人緊盯著孫府,哪知十余日過去,孫府竟是毫無動靜,既未見麗娜或朱文瑯進出,甚至連郎中都未請一個,也沒有其他江湖高手來訪。
余慶峰已是在永昌侯府中歇了幾日,也漸漸恢復過來。他與朱文瑯全力一掌,將朱文瑯的全身功力震散,但朱文瑯畢竟也是一流高手,周天養生篇內功何等厲害?反震之力也讓余慶峰身受極重的內傷。
永昌侯府這一戰,天一盟這邊死了一個“南海叟“劉海棋,一個永昌侯府的管家戴青海,余慶峰自己重傷,而朱文瑯這邊,則死了個五毒教的四弟子柴旺,唐 被生擒,丐幫死了個副舵主”伏虎掌”康民和四個低袋弟子,據蔣欽說麗娜吃了五毒教的“五聖毒龍丸”,才會臨時功力大增,將朱文瑯救了出去,但服下“五聖毒龍丸”的人,三日之內必死無疑。
至于最重要的朱文瑯,則被余慶峰震散了全身功力,更兼被“梅花神爪”所傷,據余慶峰所言,“神爪”爪尖含有劇毒,有這兩樁重傷,朱文瑯可謂十死無生,斷不可再生還。
雖說胡峙覺得沒有看到朱文瑯的尸體,總是不放心,但余慶峰如此言之鑿鑿,也不得不信,待十余日後依舊不見孫越那邊有何動靜,也沒有任何麗娜和朱文瑯的消息,也只索罷了,斷定朱文瑯這天一盟的心腹大患已死于非命,再無威脅。
對于唐 ,當夜被余慶峰點倒生擒,余慶峰身為名門正派的一派掌門,還是天一盟的副盟主,倒也不會為難一個小輩,尤其還是個小姑娘,只是叮囑不可傷了唐 ,好生看管,待天一盟另一位護法“八方湘雨”唐延楚過來,再交給他,至于唐延楚如何發落這位佷女,那便是他唐門自己的事了。
麗娜背著朱文瑯逃走的第五日,唐延楚帶著兩個兒子唐文唐風趕到了永昌侯府,卻已錯過了一同對付朱文瑯的時機。
這也是那死了的戴青海怕夜長夢多,朱文瑯生出警覺,等不及唐延楚趕到,便著急布下了誘殺朱文瑯之局,本想著憑余慶峰一人之力便足夠收拾朱文瑯,此外還有胡峙、劉海棋、蔣欽等人,再加上五名久經訓練,吃過藥的“青龍殺手”,已足夠應付,唐延楚再趕來也只是以防意外而已。
誰知余慶峰雖然重創了朱文瑯,麗娜這邊卻出了意外,居然吃了那劇毒無比的“五聖毒龍丸”,以致功力大增,再加上唐 和康民等人拼死阻擋,居然真的讓麗娜將朱文瑯救走,還搭上了戴青海和劉海棋兩條性命,實在是大失本意。
唐延楚的心情有些沮喪。
這一次胡峙飛鴿傳書,說是要再次設局對付朱文瑯,這次必定要將此心腹之患扼殺,這令唐延楚給興奮了好幾天。
他心中早對這朱文瑯恨之入骨了,這個朱文瑯不但是天一盟的死對頭,也絕對會是自己謀奪唐門門主之位的最大的絆腳石。看現在這情勢,這個朱文瑯和沈園雪唐延雄之流都已打得火熱,再加上朱文瑯和丐幫少林武當的關系,他想對付唐延雄實在是難于上青天。
若是這次能搬掉這塊絆腳石,對自己的計劃自然是大大有利的。因此二話不說便帶著兩個兒子朝成都趕過來,哪知這該死的戴青海急于求成,不等自己到來便動手,結果還叫朱文瑯那小子跑了,又把他氣個夠嗆。
對于胡峙等人生擒了唐 ,唐延楚並不以為意。他雖對唐 這佷女印象也不錯,唐 平日里見著他也是親熱地打招呼,一點不缺禮數,不像門中別的人那麼勢利,不過既然唐 是唐延雄之女,唐門門主之位也是鐵定的會落在“十面埋伏”唐延雄的身上,正是自己的對頭。
因此對于唐 被擒,唐延楚也是並不在意,反倒有一種“報應”的幸災樂禍之感。對他來說,他不去鼓動著胡峙以酷刑對付唐 已是開恩,至于叫他為唐 求情,甚至放了唐 ,那簡直就是想要老虎獅子不吃肉,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但唐延楚的兩個兒子,唐文和唐風卻是大吃一驚。
唐 和他們二人年紀相近,又是近親,自小便一起玩耍,唐 老象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他二人的後面,他們兄弟倆無論玩什麼也都帶著這麼個小妹妹,還曾好多次為了這個妹妹和唐家堡別的孩子打架。從小便處得極是相得,和其他的堂兄弟們的關系大不相同,甚是愛護這個堂妹。
後來雖說年紀稍大,又分屬各房,各自練武,見面便少了許多,但兄妹之間的感情卻依舊極濃。此時听到胡峙居然生擒了唐 ,心急如焚,多次向父親唐延楚提起,請唐延楚出面讓胡峙放了唐 ,唐延楚哪里會肯?只是漠不關心輕描淡寫地回了幾句,根本沒放在心上。
唐文唐風眼見無望,十分沮喪。
唐 被關在一座結實的房舍之中,她被擒之時已看到麗娜背著朱文瑯逃出永昌侯府的院牆,但卻不知最後是否還被余慶峰胡峙他們追及,十分擔心,開始一兩天都是焦躁不安,在房中走來走去的。
後來見侯府中並未有特別的動靜,偶爾還听到門外路過的天一盟的人小聲議論,才得知天一盟後來並未找到麗娜朱文瑯二人。雖說她也看到了朱文瑯被余慶峰擊倒在地,生死不知,即算是被麗娜救走,能否生還依舊還是難說,但畢竟存了一線希望,日子便也沒有初始的時候那麼難過了。
唐 被關的這房舍之中有床有桌椅,在余慶峰的吩咐之下,不但給她治了傷,還特意令人新買了些姑娘家的換洗衣物,床褥是新換過的,吃飯喝水之類的也是按時送過來,甚至隔一日還讓侯府的老媽子給她打過來沐洗的水,倒也並未遭什麼罪,若真從“監牢”這兩個字說起來,這已算是很好的條件了。只是唐 自己的“冰心劍”,還有一瓶“三花玉露丸”、金創藥等物都被搜去,放在隔壁的屋中。
既知朱文瑯已被救走,且並未被天一盟中人找到,唐 便耐下心來。她對朱文瑯極有信心,這種信心已是滲到骨子里頭的,堅定不移,可以說除非她看到朱文瑯的尸首,否則的話她都堅信,朱文瑯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回來救她。而住在這牢屋之中,有吃有喝,除了出去不得,也沒人來打擾,只要靜下心來,日子倒也不是十分難過,唐 除了每日吃飯睡覺之外,實在無聊得很了,便只得坐在床上調運內息練功,倒是比平日里行走江湖的時候每日練功的時候多了五六倍還不止。
倒是外面的唐文唐風兩兄弟見唐 被關了侯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總是日日想著如何能讓唐 脫出那個牢籠。找唐延楚求過數次,都被罵了回來,兩兄弟逐漸灰心起來。
“哥,我們得想個辦法,把 兒救出來才行。”永昌侯府中到處都是天一盟的人,趁著一起出府來散步的時候,到了僻靜之處,瞅著四下無人,唐風焦急地對唐文說。
“……”唐文雙手負在背後,嘆了口氣,不說話。
“哥,你想想辦法啊。”
“我一時也沒什麼辦法,我們兄弟求過數次,爹爹都不允……”唐文微微搖搖頭。
“真不知道爹爹怎麼想的。就算爹爹對堡主有意見, 兒並沒礙著他什麼呀,干嘛非要把 兒這麼關著?”唐風憤憤道。
“……”唐文又嘆了口氣。唐文的性子很文靜,唐風卻是個急性子,煩躁之情溢于言表。
“爹爹到底想干什麼?”唐風又道。
“我看胡護法和副盟主他們的意思,似乎是要以 兒為質,對付朱文瑯。”唐文似乎有意想把父親撇開,只說這是余慶峰和胡峙的意思。
“朱文瑯被副盟主重傷,雖然被麗娜姑娘救走,但一條命十成中已去了九成,我听爹爹說,他被副盟主震散全身真氣,就算活下來,也肯定是個廢人,這種人還要怕他干嘛?還要這麼鄭重其事的?再說了,要對付朱文瑯,憑什麼要拿 兒當人質?說什麼 兒也是我們唐家的人,這麼做把我們唐家的臉往哪里放?”唐風憤憤不平道。
“唉……”唐文實在是無言了。
“再不成,逼急了我自己去把 兒救出來!”唐風越說越激動。
“噓……”唐文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四下掃了一下,見沒人,輕聲道“這話不能亂說,就算要做,也不能說出來,這里到處都是胡護法的耳目,容易走漏風聲。”
“我才不怕!”唐風雖如此說,卻也放低了聲音。
“現今副盟主還在這里,我們萬萬不能隨便動手,要救也得等副盟主走了才成。”唐文低聲道。
“我倒是听說副盟主的傷養得差不多了,這幾日就要走。”
“他的內傷好了?”唐文沒听到這風聲,詫異道。
“內傷好沒好不知道,反正听說打算走了。這里是永昌侯府,是胡護法的地盤,副盟主恐怕也呆得不自在,就是我,若不是爹爹來,我也不想呆這里,現在居然還要讓 兒在這兒受委屈,想想我就憋氣。”唐風道。
“那就等副盟主走了再說吧,反正看爹爹的意思,一時也走不了。”
“嗯,那就讓 兒再委屈幾天吧。”唐風想想也是,便道。
“走吧,回去吧。”唐文道。
兩兄弟回轉永昌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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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唐風怎麼也料不到,他二人這番話卻被旁邊樹上伏著的一個人听了個清清楚楚。
卻說上官靈送了唐佩兒回川中唐門治傷,又給周源寫了封信,交給保寧府的丐幫分舵,托他們帶到丐幫總舵,便起程回山東上官世家,向上官門主“絕情神劍”上官望稟報那“黑白劍”上官智加入了天一盟的事。
上官望听此消息,命他在門中苦練一門上官絕學“偷天劍法”,這套劍法大異常規,忽快忽慢,忽緊忽松,劍路奇詭多變,一共有一百零八招,每一招又有十余變化,虛虛實實變幻莫測,這“偷天劍法”雖與上官門中別路劍法迥異,卻和上官智的“黑白劍法”有許多共通之處,且相生相克,許多地方反而可以克制“黑白劍法”。
上官靈自知事關重大,每日勤練不輟。其間又接到朱文瑯的書信,知道朱文瑯已傷愈出山,正要回返京師,喜不自勝,準備再習練幾日“偷天劍法”之後,再去往京師與朱文瑯會合。
哪知還未出門,又收到了丐幫飛鴿傳書送過來的朱文瑯的新書信,道是發現天一盟的新線索,正又回轉再入四川,約他趕緊去往成都踫面。
既是有了新的線索,上官靈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自然更是心急,急忙稟報上官望。上官望便令他即刻起程趕往成都,至于所學的“偷天劍法”,已練成四十余招,余下的六十多招便只能強自記憶,自己慢慢習練了。
為節制上官智,上官望還特賜給上官靈一面上官世家的門主令牌,只要是上官世家子弟,見此令牌如見門主,須得听從號令。至于此令對上官智來說會產會有用,他會不會听,上官望此時也拿不準自己這個堂弟了。只是情勢緊急,上官靈“偷天劍法”還未練成便須得即刻上路,他自己又門中另有要事,須得鎮守門中,一時間出門不得,暫時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朱文瑯自襄陽那邊發信,傳到山東,上官靈這邊又要從山東出發,千里迢迢趕往四川,路程何止遠了幾千里?饒是上官靈從門中出發,便是一刻不停日日朝發夜宿地趕路,將一個年輕俊朗的少年高手,世家公子哥兒,累得衣冠不整,形容憔悴,好不容易趕到成都,距離朱文瑯從襄陽出發時日,也已過了兩個來月。待到上官靈趕到成都,找到丐幫成都分舵孫越府中,永昌侯府一戰也早已結束。
這段時間以來,成都丐幫分舵的舵主孫越,雖不曉武功,但做事畢竟精明強干,也並非什麼都沒干。
那夜,朱文瑯唐 等人夜探永昌侯府,康民帶著五名丐幫弟子守在永昌侯府外的茶鋪,後來听到府中的動靜,康民便令一名弟子繼續蹲守,帶著剩下的四名弟子入府接應,卻是一去之後再也沒有出來。
蹲守的丐幫弟子看到麗娜背著朱文瑯逃出永昌侯府,身形極快,根本跟不上,其他所有人則未見出來,連侯府之中的人也一個沒有出來,一直等到天亮也沒再有任何的動靜。
蹲守的弟子趕緊回報孫越,孫越發動了成都丐幫分舵的所有弟子,全力留意永昌侯府的動靜,卻只見到永昌侯府一如平常般,未見任何異常。
孫越有些慌,不知到底怎麼回事,甚至不知道這永昌侯府到底也天一盟是否有關聯。只是在幾天之後,盯著永昌侯府的丐幫弟子發現府中駛出一輛馬車,蓋得嚴嚴實實,一直駛到城外荒地,掩埋了幾具尸體後又回到府中。
孫越令人將尸體挖了出來,豁然發現正是康民與四名丐幫弟子的尸首,另外便是那位與麗娜一起來的柴旺的尸首,這才知這些人早已死在永昌侯府,再加上當夜背著朱文瑯逃出侯府,剩下的便只有唐 一人沒有下落了。
孫越令人將康民柴旺等人的尸體好生安葬,至于麗娜和朱文瑯二人,那夜之後便再無任何消息,不知生死。唐 則很可能被永昌侯府生擒,究竟現狀如何,也不得而知。成都丐幫分舵只有康民的武功最高,孫越自己則不會武功,其他丐幫弟子皆武功平平,孫越不敢有所妄動,更不敢安排人再入侯府中打探,只能一邊繼續讓丐幫中人在外頭緊盯著侯府,另一邊則趕緊將詳細情況細細寫了封書信,飛報丐幫總舵,請兩位副幫主于謙和周源定奪。
正在此時,從山東過來的上官靈上門,孫越忙將情況始末細細說與上官靈,上官靈听到信後著急無比,立時便要入侯府打探,被孫越勸住,勸他先在府外觀察幾日,再定下一步行止。
這日,上官靈正在府外一棵高樹上四下探望,卻正好听到從樹下經過的唐文唐風二人的說話,方才知曉了一些原委,大吃一驚,未料到這永昌侯府居然真的與天一盟有關,朱文瑯在天一盟的一個副盟主手下重傷,“血刀”胡峙和“八方湘雨”唐延楚也在府中。
胡峙本來便是一流高手,那個副盟主能令朱文瑯重傷而逃,武功更是高絕,再加上唐延楚,上官靈再怎麼著急也知道不能輕舉妄動,這府中的力量絕非他所能敵,只能繼續耐心地在府外盯著,好在听唐文唐風所言,那位副盟主很快要就離開侯府,而且這唐文唐風兄弟倆也想救唐 ,自然最好等副盟主離開,兄弟倆動手之時,自己再從邊策應,看能否真的將唐 救出來。
“一定得救唐姑娘出來!”上官靈暗下決心,這恐怕是眼下上官靈唯一能做的事了,把唐 救出來,就算是……就算是萬一……至少也能算是給朱文瑯的一個告慰吧。
上官靈為人精細,先是花幾日功夫細細地勘察了永昌侯府外的地形地勢,以備救出唐 之後擇路而逃,好在永昌侯府並未在成都城的中心,反倒是偏近于西南方向,靠近成都城的城牆,在西南兩側的府牆之外是好大一片人跡罕至的荒地樹林,東北兩邊才是沿著商鋪街道,方才唐文唐風二人正是在西側府牆外的樹林中散步議論,才被樹上的上官靈听個正著。
上官世家中本就有奇門遁甲之術,上官靈也曾在此上下過不少功夫,此時正好用上,西南兩面數里之內,都布下了幾個小小的奇陣,若是到逃命之時,便可利用來阻滯追兵。
待得一切都安排妥當,已是過了七八日了,上官靈這幾日一邊在布置奇陣,又一邊在時時注意著侯府的動靜,來來去去地確實有點累,但他一刻也不敢放松,隨時盯著,同時孫越也會將其他盯著侯府的丐幫弟子的消息隨時傳給上官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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