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一笑而過
“老蝙蝠，老蝙蝠，出來，我又給你帶點心”跑到平日里練功的小樹林，朱文瑯大呼小叫道，手里還拿著個紙包，里邊是剛從御膳房里偷來的點心，還熱乎
這青翼蝠王韋一笑的輕功可謂當世天下第一，一來得益于其獨門蹊徑帶點邪味的內功路子，二來也與天生特別的體質有關，否則哪能將輕功練得如此如影如魅天下無雙？
但其本身拳腳武功卻並不甚高明，江湖二流而已，比之當年明教的五散人差了一截，會的武功招式恐怕連朱文瑯這個大雜燴都比不上，自是藏拙不談，這段時日僅就輕功一節對朱文瑯盡心指
只不過這一老一小兩個人，一個為老不尊自由散漫，另一個半大頑童貪玩任性，韋一笑又只能就著朱文瑯的內功路子估摸著教些訣竅，有一天沒一天的，一個湊合著教，一個湊合著學，幾乎學了一兩年，方才有些小
雖說如今朱文瑯的身法已是不凡，在別人眼中可說得上是進退如電，可照韋一笑的說法，原來朱文瑯的身法就跟“爬”一樣，現在總算湊合著能稱得上“跑”了，但要說絕世輕功，實是還差得
不過話說回來，以青翼蝠王韋一笑獨步武林的輕功的眼光里，這個“跑”字，也差不多相當于武林中一流高手的輕功
朱文瑯也沒閑著，嘴里“老蝙蝠老蝙蝠”沒大沒小地叫著，但每次過來都偷偷從宮中帶些點心，好酒好菜出來孝敬他，皇宮御廚中做的東西自是非同小可，食材都是頂尖的好東西，宮中師傅的手藝也是千挑萬選的，把個韋一笑吃得眉開眼笑的，直夸臭小子有良
一老一小兩個人倒是混得蜜里調油沒大沒小，喝多了還稱兄道弟的把輩份弄了個稀里糊
周圍寂寂無人，若是以前，一听說朱文瑯帶了御膳房的點心，韋一笑早就跑出來搶
朱文瑯正奇怪時，卻見從林中走出來一個人，是個中年和
“你是何人？”朱文瑯來這小樹林中練武這麼多次，從來沒見旁人來過，這次卻是老蝙蝠不在，多了個中年和尚，朱文瑯有些警
中年和尚微一躬身，合什問道︰“阿彌陀佛，貧僧乃是城東淨心寺慧安，請問來者可是朱公子？”
“我便是，請問師父……”朱文瑯雖生性懶散諸事不忌，但對于出家人還是得有些許尊重的，自不能像對蝠爺那樣嘻皮笑
“貧僧此來，是代為傳信的，有位叫蝠爺的老施主想請朱公子到淨心寺一”
“蝠爺自己怎麼沒來？”
“老施主身受重傷，著貧僧過來請施主過去見最後一”
“什麼？老蝙蝠受傷了？怎麼受傷的？重不重？淨心寺在哪？趕緊帶我”朱文瑯大驚之下竟沒注意到說是“最後一面”，連聲追
“淨心寺便在此處往東三四里處，請施主隨我……啊，阿彌陀”那和尚話還未說完，眼前已不見了朱文瑯身
朱文瑯跟韋一笑學了兩年多的輕功，練周天養生篇內功也有小成，雖還算不上江湖一流的身手，但情急之下全力展開身形，連忌避百姓也顧不上了，身法迅捷異常，
那和尚並非學武之人，看起來自然已是如見鬼魅
朱文瑯丟下那和尚，發力狂奔，不過頓飯工夫，已是走出三四里，果見半山上有座小廟，近前一看，廟門之上正是“淨心寺”的牌匾，只是廟既小又破，四下里荒草叢生，顯是香火不盛，似乎只是個不出名的小廟罷
廟門虛掩未關，恐怕是地偏廟小連賊盜都不屑光顧，朱文瑯急匆匆地沖進廟去，大聲喊叫︰“老蝙蝠，老蝙蝠”在空空的寺廟中聲音顯得格外響
前方一座破舊的禪堂“吱呀”一聲推開了門，走出一個花白胡子的老和尚，朝朱文瑯一合什︰“阿彌陀佛，敢問施主是朱公子麼？”
“正是朱文瑯，敢問大師，蝠爺在哪里？”朱文瑯連聲追
“阿彌陀老施主胸前身受重傷，又身中劇毒，正在禪堂之中休息，等候小施主，小施主請快進”那老和尚忙
朱文瑯沖進禪房，只見屋里一股血腥之氣，臥榻之上躺著一人，正是好久沒見的蝠
“老蝙蝠，老蝙蝠，你怎麼了？”朱文瑯連忙過
只見韋一笑閉著眼一動不動躺著，胸口衣裳大片血
朱文瑯大驚，一探鼻息，只覺得韋一笑氣若游絲，只剩下半條命
“別搖了，搖死蝠爺我了！”韋一笑微弱聲
朱文瑯連忙停手，一動也不敢動，叫道︰“老蝙蝠，誰傷你的？怎麼樣？”
“沒事，昨晚和一個藏頭露尾的小王八羔子打了一架，估計今天蝠爺我是要歸要不是踫上這個淨意老和尚，只怕早去見閻王”韋一笑慘然一
朱文瑯呆住了，本來听到韋一笑能說話，還以為事情不大，誰知竟是如此傷重︰“誰干的？你跟我說，我找他去！”
“沒用”韋一笑輕然一笑，微微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是誰，蝠爺我昨晚想到宰相府去弄點銀子花花，就看見他蒙面從相府里出來，還以為是個小賊，誰知道還是個硬點子，一不小心居然栽在那無名小卒手上……他奶奶的，那小子武功不低，就算知道是誰你也打不”
“那你也告訴我，以後我找他給你報仇”朱文瑯叫
與韋一笑兩年多的相處，雖說嘴上斗來斗去毫不相讓，心中卻也已十分親再說韋一笑教了自己輕功，雖未真個拜師，卻也算得上師徒之緣，朱文瑯早已將韋一笑看成親人一
“算了算”韋一笑微微搖頭笑道︰“你打我我打你的，太麻煩，蝠爺我行走江湖幾十年，總會有這麼一天的……反正玩也玩夠了，吃也吃夠了，不算短臭小子你沒走過江湖，知道這些沒用，也不用想著報什麼仇了……待會蝠爺我死了，你和老和尚一起隨便找個墳頭把我埋了就行了……反正找了十幾年教主也沒找著，也淡”
“阿彌陀”身後傳來老和尚嘆息之
“那我替你找教”朱文瑯忙應聲道︰“你教主是誰？我替你”
“你皇宮都沒出過，找個屁啊算了，看機緣吧，如果真有哪一天你踫上我教主，你就告訴他一句話就行”
“你說，告訴他什麼話，你說……”朱文瑯緊拉著韋一笑干瘦的
“你就告訴教主，周姑娘的那個陰毒爪功又重出江湖了，要他小”
“什麼周姑娘？什麼爪功？”朱文瑯听得莫名其
“你……你別管了，這麼說就行了，教主听得懂的……對了，我們教主叫張無忌，是明教的教主，臭小子你別忘”韋一笑說得有些吃
“不行！要說你自己說去！我去找大夫，給你治傷！”朱文瑯哭
“臭小子別忙乎了，這鬼爪子有毒的，我給抓了胸口，神仙……神仙也救不”韋一笑癱在朱文瑯懷中，一邊喘氣一邊笑著
“那……老師父，你給救救老蝙蝠”朱文瑯又向旁邊的老和尚求懇
“阿彌陀小施主，老施主身中劇毒，從昨夜到此時，貧僧盡力施為，實在是無能為阿彌陀”
“臭小子，別費勁了，老和尚不是武林中人，治不了對了，臭小子，帶點心了沒有？”
“帶了帶”朱文瑯連忙從懷中把點心掏出
“臭小子還算孝順，給我吧……我吃兩塊再……”韋一笑喘著氣伸手要拿點心，手上卻已是無
朱文瑯連忙打開紙包，拿起一塊小點心，送到韋一笑嘴
“嘿嘿，我韋一笑行走江湖幾十年……到末了……到末了倒是交了你這麼個小朋友……臭小子，你聰明機靈，是……是塊材料，沒準以後還真能踫上教主……”韋一笑一邊虛弱地嚼著點心，一邊斷斷續續地
“好好，我一定替你找著教”朱文瑯哭著
“我教主叫張無忌，記住了，張無忌張教主，我找了你十幾年啊，教主……臭小子，還知道給我拿點心，算你……算你孝……”韋一笑的聲音越來越弱，頭一歪，終是氣
朱文瑯怔了半晌，回頭問老和尚︰“大師，敢問法號如何稱呼？不知大師是否知曉蝠爺究竟是如何受傷的？”
“阿彌陀佛，貧僧法名淨意，乃這淨心寺方丈，淨心寺地處偏僻，只有貧僧和弟子慧安二昨夜徒兒慧安去城中采辦香燭回寺，在寺外半里之處遇到了這位老施主，渾身是血臥伏于地，慧安將其馱入寺中治傷，老施主托貧僧到城中請小施主過來，貧僧遣慧安去請小施至于老施主的傷勢，貧僧也不知這位老施主是如何受傷的，只是這胸前有五個血洞，還中了劇毒，貧僧醫術低微，實是無能為力，罪過罪過，阿彌陀”老和尚淨意一番話說完，低頭合什不住念
朱文瑯听淨意說來也是一無所知，詫異道︰“大師和蝠爺不是舊交？”
“貧僧也是第一次見這位老施主，卻不料老施主傷勢過重，回天無術，阿彌陀佛，願老施主早登極樂，輪回轉世早脫苦”
此時明初建朝不久，天下初平，百姓日漸安定，實是怕惹官非，突然一個無名之人在自己這偏僻小廟中死了，若是官府知道，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大禍，淨意膽小慎微，亦有些慌神，不住口念佛
“那……現在怎麼辦？”朱文瑯畢竟年幼，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也是茫
“要不……貧僧告官？”淨意老和尚心慌之間都忘了念佛
“師父，不能告”中年和尚慧安氣喘吁吁地推門進來，他身無武功，自然比朱文瑯慢了不少，看來是剛剛回
這中年和尚乃是普通百姓半路出家，出家前無意之中犯了些事不得已躲到空門中來的，自然是極怕與官府扯上什麼瓜葛，忙道︰“這位老施主咱們也不認識，又是受傷死的，官府追問起來咱們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這……那便如何是好？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淨意更慌
慧安看看朱文瑯，見朱文瑯也是小孩一臉茫然，頓一下，吞吞吐吐道︰“師父，要不……要不咱們就和這位朱公子一起，直接找個地方把這位老施主葬了吧？日後……日後如有人問起，咱們再告訴這位朱施主便是，畢竟……畢竟朱施主和這位老施主是舊識……”
“這……小施主，你看……”淨意毫無主意，轉眼望向朱文
“那……就這樣”朱文瑯小小年紀哪有什麼主意？雷伯曾說過“江湖事江湖了”，韋一笑肯定是江湖中人，有什麼恩怨情仇的，官府也管不
想了半天也只有如此，點點
草草將蝠爺安葬，幾人合力，倒是深挖高壘，將蝠爺的墳砌得相當結實妥
只是朱文瑯沒什麼經驗，幾個和尚又故意不提，這墳頭竟然連碑也沒有
朱文瑯離去之時，心中傷
“施主慢”老和尚淨意和徒弟慧安恭謹地合什送
為防日後有人尋問蝠爺韋一笑的下落找到這里，朱文瑯告知淨意二人自己乃是住在皇宮之
兩個和尚知道此節，更是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朱文瑯什麼人，但定然是來頭不小，既是有他，日後萬一官府知曉問起來，自然也有人出頭，倒是放心不
一代江湖異俠，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青翼蝠王”韋一笑，成名江湖三十余年，卻在這偏僻的小廟中溘然逝去，去時只有一個不認識的老和尚和一個半大不小的小徒弟在身邊，往些年中一並行走江湖的眾多江湖豪杰義士竟無一人知曉，只余一座新砌的新墳，在這荒郊野嶺之中，連塊墓碑也無，確令人扼腕嘆
自此，朱文瑯又只得獨自習練輕功
好在據韋一笑所言，已將一身的輕功訣要皆教予了他，只要朱文瑯日加勤練，待得他內功有成，自然水到渠成，哪怕成不了當世第一，僅就輕功而言，進入江湖排名前十絕對穩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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