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臉上依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仿佛沒看出任何異樣，走了過去。
“孫經理，這位是……？”
他故作不解地看向孫浩，目光在黃彤身上短暫停留，帶著一絲禮貌的詢問。
孫浩像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站起身，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
“哦哦！看我這記性！”
他輕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張律師，我給你介紹一下。”
他側身，手掌引向黃彤。
“這是我遠房表姐，黃彤。”
“最近剛失戀，心情不太好，我尋思著帶她出來散散心，換換心情。”
這套說辭，听起來像是早就排練好的。
張偉心里門兒清。
表姐？失戀？編，接著編。
他面上不動聲色，順著孫浩的話，主動朝黃彤伸出手。
“黃小姐，你好。”
黃彤也緩緩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羞澀和憂郁。
她伸出保養得宜的手，輕輕與張偉握了一下，觸感柔軟，帶著一絲涼意。
“張律師，你好。”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點刻意營造的脆弱感。
“經常听我表弟提起你，說你是集團的青年才俊。”
握手時間很短，一觸即分。
張偉心中評價︰演得還挺像。
“快請坐，張律！”孫浩熱情地招呼著，示意張偉坐到他對面，黃彤的旁邊。
張偉從善如流地坐下。
“張律師，喝點什麼？”孫浩拿起酒單。
“威士忌吧，加冰。”張偉隨意道。
孫浩立刻招手叫來服務生，點了酒。
等服務生走開，卡座里的氣氛稍微安靜了片刻。
孫浩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率先開口，試圖打破沉默。
“張律師，你最近都忙些什麼呢？”
他語氣輕松，像是在隨口閑聊。
“看你好像一直挺忙的。”
張偉靠在沙發背上，姿態放松。
“還能忙什麼。”
他拿起剛送來的威士忌，輕輕晃了晃杯中的冰塊。
“就那些事兒唄。”
“幫集團處理各家子公司的合同啊，還有些日常的法務問題。”
他的回答很籠統，听不出任何具體信息。
孫浩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緊接著話鋒一轉。
“那肯定特別忙吧！”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語氣帶著點夸張的驚訝。
“我這幾天拍企業宣傳片，才知道咱們集團的攤子鋪得這麼大！”
“子公司、投資的公司，林林總總一大堆。”
他頓了頓，看似無意地提到了關鍵點。
“不光有油田，連糧食公司都有！”
“這也太……雜了吧？”
張偉端著酒杯的手，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
果然，沖著糧食公司來的。
他心里冷笑，面上卻依舊平靜。
“嗯，這點確實。”
“吳總的布局嘛，確實大，也比較龐雜。”
他抿了一口威士忌，慢條斯理地說道。
“傳統行業和高新科技企業，他都有涉及。”
“但吳總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賺錢的眼光也非常獨到。”
“集團的各個子公司，絕大部分發展勢頭都很迅猛。”
“當然，也有極少數幾個，暫時還沒實現盈利。”
“不過你也知道咱們吳總財大氣粗，這點虧損他完全養得起。”
“從來沒听說他因為哪個公司暫時不賺錢，就要放棄的。”
這話像是一顆誘餌，精準地拋給了孫浩。
果然，孫浩立刻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他晃了晃酒杯，故作好奇的詢問。
“哦？還有沒盈利的子公司？”
“是哪幾家啊？方便說說嗎？”
張偉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上鉤了，但不給你咬。
他端起酒杯，朝孫浩示意了一下。
“哎，喝酒喝酒。”
臉上露出一個略帶無奈的笑容。
“這剛下班，就別老聊工作了，多沒勁。”
“難得放松一下。”
他直接岔開了話題，態度明確，但並不生硬。
孫浩臉上的熱情僵了一下，隨即又趕緊用笑容掩飾過去。
“對對對，張律說得對，喝酒喝酒！”
他連忙舉杯。
這一連串的對話和反應，都被旁邊一直安靜坐著的黃彤盡收眼底。
她看似在默默喝酒，眼神低垂，實則一直在仔細觀察著張偉。
當她看到張偉輕描淡寫地避開孫浩關于“未盈利子公司”的追問時，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這個張偉……比預想中要警覺得多。
她原本以為，一個年輕的法務，就算再謹慎，面對酒吧這種輕松的氛圍和漂亮的美女時也會放下戒心。
但剛才的試探，張偉應付得滴水不漏。
只要話題稍微觸及集團內部的具體信息，哪怕是不那麼核心的盈利狀況，他都立刻豎起了防備。
這種保密意識，已經刻進了骨子里。
看來，孫浩這種級別的試探，根本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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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彤心里對張偉的評價，又默默提高了一個檔次。
有點意思。
她決定親自下場，換個角度試試。
就在孫浩舉杯掩飾尷尬的時候，黃彤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她放下酒杯，語氣帶著幾分幽怨和……不屑？
“唉……有錢？男人有錢就變壞。”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卡座里格外清晰。
張偉和孫浩都下意識地看向她。
黃彤目光低垂，看著自己杯中的酒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他們說。
“你們說的那個吳總，那麼能賺錢，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話來得突然，帶著一股沒來由的尖銳。
張偉正準備喝酒的動作停住了。
他臉上露出明顯的錯愕。
看向黃彤的眼神里，第一次帶上了好奇。
孫浩見狀，連忙打圓場，臉上堆著歉意笑容。
“張律，你別介意啊。”
他側過身，稍微擋了擋黃彤，壓低聲音對張偉解釋。
“我這表姐，她……她之前那個男朋友，就是發了點小財之後劈腿，鬧得挺難看的，剛分手沒多久。”
“所以她現在對這方面……嗯，有點敏感，容易激動。”
張偉臉上的錯愕慢慢收斂，換上了一副理解的表情。
他微微點頭，配合地笑了笑。
“哦，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孫浩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黃彤，語氣帶著點責備，又有點安撫的意味。
“表姐，我看你真是有點喝多了，別在這兒胡說八道的。”
黃彤抬起頭，眼眶似乎微微泛紅，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委屈。
“我沒喝多！我也沒亂說！”
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固執。
隨即，她目光轉向張偉，像是尋求認同。
“張律，你說，是不是男人有錢就變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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