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角色的逆轉,讓他成為了被追蹤的一方,這前所未有的恐懼像潮水一般涌來,淹沒了他的驕傲與自信。
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面前,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徹底的無助與渺小。
他踉蹌後退,腳步虛浮,驚恐的雙眼緊緊盯著盛 薇,聲音顫抖,帶有一絲絕望的哀求,“你……你已經報復過了,我……我已經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不能殺我!”
盛 薇冷哼一聲,眼神中透露出不屑與決絕,嗤之以鼻地反駁道︰“誰給你的錯覺,以為正道遇上邪修,就會網開一面,手下留情?”
她輕輕挑眉,饒有興味地審視著眼前的邪修,目光如鋒利的刃,掃過對方蒼白而驚懼的臉龐,那是一張曾經狂妄自大,如今卻只剩下恐懼的臉。
“我若放了你,那些因為你一己私欲而無辜被殺害的女子,她們的靈魂又將如何得到安息?她們的冤屈又該向何人訴說,如何伸張?”
盛 薇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邪修脆弱的心靈上。
邪修眼見無力回天,開始爭辯,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可是……你是正道啊!你們不是最講究因果輪回,以慈悲為懷,救濟世人的嗎?”
盛 薇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仿佛是在嘲弄對方的天真,“慈悲為懷,那是佛門之事,我天機門中人,則講究的是行動果決,對于不服從正義者,唯一的交流方式便是戰斗。”
她的手指輕巧地在空中劃過,最後的手勢完成之際,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我天機門中人,從不做多余的事,也不多費唇舌。”
瞬息之間,四周空氣仿佛凝固,邪修周圍的空間突然扭曲,浮現出無數幽暗而扭曲的黑影。
這些黑影如同從深淵爬出的惡鬼,每一雙眼楮都透出血紅的光芒,那滿滿的恨意仿佛要將整個空間都吞噬。
邪修的喉嚨里擠出一個干澀的“不”字,他的身體想要逃離這死亡的包圍,然而雙腳如同生根,寸步難移。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充滿恨意的黑影逐漸逼近,直至將自己完全吞噬。
很快,邪修的身體僵立不動,像是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接著,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他的身體砰然倒地,變得僵硬如石,生命的氣息徹底消散。
他死了,徹底的。
那副原本靠著邪術勉強維持的老者形態,瞬間褪去偽裝,顯露出一副枯骨覆蓋著皮肉的可怖模樣。
除了面貌的可怖,他與其他老死之人別無二致,只是沒有了一絲生氣。
唯有盛 薇清楚,他的靈魂已經被那些怨靈撕裂成碎片,永遠無法復原。
她抬頭望向那些因復仇達成而顯得迷茫無措的怨靈,心中閃過一絲同情,輕輕嘆了口氣。
這些靈魂,都曾是風華正茂的女子,只因為邪修的一次貪婪窺視,便英年早逝,死後靈魂也無法得到安寧,最終淪為了怨靈,在人間徘徊,痛苦不堪。
沒有奇跡的出現,它們只能盲目地在塵世間游蕩,對遇見的無辜者雖不主動攻擊,但那份濃郁的怨氣,足以讓接觸到的人遭受不幸,或小到霉運連連,或大至喪命。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徘徊中,有些怨靈或許會逐漸演化為更邪惡的存在,危害人間。
更多的,則是在漫長的歲月中消耗殆盡,最終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天地間。
面對著這些曾經擁有清秀美麗面龐的怨靈,盛 薇的內心生出了一絲不忍。
她再次掐動法訣,低聲誦念起超度亡魂的往生咒,希望以她的力量,能為這些受苦的靈魂找到一份最終的解脫。
完成往生咒後,她目送亡魂緩緩升空,消失在晨曦的微光之中,然後轉身返回宰相府,準備進行清晨的例行儀式。
趁著夜色尚未完全消散,她破例身穿官服步入皇宮,當東方的天際剛剛泛起淡淡的魚肚白,她便收拾好行裝,準備啟程離開京城。
在金鑾殿外,當皇帝見到她時,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訝,似乎在清晨的宮中偶遇盛 薇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確實,這樣的情形相當罕見。
盛 薇並未在意皇帝心中的疑惑,直接講述了草南村即將面臨的危機。
听完後,皇帝的臉色變得嚴肅而謹慎,眼中還閃過一絲疑慮,“真的如此凶險?為何這三十年間,從未听說過草南村再生事端?”
“當年草南村的災難之所以能夠平息,是因為有高僧出手相助,將邪物封印在村口的河流中,令其陷入沉睡狀態,而非徹底消滅。”
盛 薇耐心解釋,“近期,與當年事件有關的血脈重歸草南村,無意中激活了沉睡的惡靈,加之封印有所松動……”
“即使惡靈沉睡了三十余載,但它的邪氣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越發強大,現今已有百年修行之功。”
她語氣沉重,流露出深切的憂慮,“若不盡快處理,恐怕會有更多無辜之人遭受其害。”
皇帝聞言,沒有過多追問,當即賜予了出京令牌,允許她立即離開。
按照常理,她應在享用早餐後,待到日光充足,城門開啟時再啟程,但此刻的她心急如焚。
這份急迫,一半是因為草南村的形勢危急,另一半則是她不想讓自己卷入宮廷中的爾虞我詐,成為他人權斗的犧牲品。
對于邪修對盛妃所做的事情,她通過面相早已了然于胸,但卻選擇置身事外。
那是他們之間的因果,她不願涉足。
更何況,盛妃今日的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與虎謀皮者,往往難以善終。
即便是進入宮中之後找借口推辭,也需要一番唇槍舌劍,耗費精力,她並不願意為這種人浪費自己的時間。
于是,她選擇在第一縷曙光照亮天際之前,獨自踏上旅程,朝著草南村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防備著盛妃的重重算計之中,盛 薇卻未曾預料到,京城深處還有另一雙眼楮在默默注視著她。
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城郊的小道上,只听一陣急促而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破了寧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