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言一出。
陳助理嚇得直冒冷汗。
他當了那麼長時間的侍從室主任,頭一回見人明著變節。
這樣的事情哪怕只是說說,傳出去都得去老虎橋監獄待上半年,受盡酷刑。
葉安然那張破嘴,他真是什麼都敢往外說。
先不說這話能不能被第三人听見。
隨同他一起來的代助,主要工作負責情報收集、暗殺、布置眼線、安排臥底直插對手心髒,鑒別我軍是否有同D國二心之人。
陳助理五味雜陳。
不知道葉安然是真的不把山城長官部放在眼里,還是蠢。
代助愣在旁邊。
他大長臉變色龍似的變了又變。
祖宗誒!
這話您就是敢說,我都不敢听。
但面前之人如果不是葉安然,代助早就把人綁起來送去監獄提審了。
這可是大功一件。
錯過的人才是蠢。
但,
此刻面前站著的是葉安然。
他就是拿著槍闖進長官部。
代助都覺得——合理!非常合理!
陳助理心揪揪著。
“葉長官。”
“您可別這麼說。”
“您和東北軍是D國的功臣。”
“怎麼能和長官部撇清關系呢?軍餉的事兒,我一定再電長官部,請長官部和邰先生重點斟酌。”
…
陳助理一套小連招。
他覺得自己挺優秀。
能在葉安然面前耍嘴皮子的人不多。
他算一個。
葉安然不吃這一套。
“二哥。”
“到。”
“請陳長官和代長官去辦公室喝茶。”
“是!”
馬近海答應著,他指了指來時的方向,“二位長官請吧?”
“放心,你們的警衛,我們會替你們照顧好的。”
…
陳助理︰……
代助︰……
倆人傻眼。
來接江桂清,魏學忠。
結果沒看見那倆大冤種,他們被葉安然請去喝茶了。
葉安然走在陳助理旁邊,“陳大哥。”
“第17軍有電台,也有電話。”
“一會茶水管飽。”
“你如果餓了,17軍的軍官伙食不差。”
“要是困了,咱也有住的地方。”
葉安然邊走邊說。
陳助理的步幅越來越小。
心跳越來越快。
完犢子了。
葉安然這是不讓他們走了呀!
你就不能做個人嗎?!
陳助理臉色凝重,一時之間他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跟著他往前走的代助心跳平和。
他沒有陳助理那麼緊張。
老陳是沒有半夜被人拿著槍指著腦袋的經歷。
和那驚魂一夜相比。
現在經歷的都是小兒科。
幾個呼吸。
幾人進到軍部大樓。
17軍軍部大樓是臨時征用地方的。
一共上下三層。
第一層是軍需、後勤,通訊。
第二層17軍司令部作戰參謀、指揮。
第三層是周青錢的辦公室和會議室。
跟著周青錢爬上三樓。
進到辦公室。
辦公室里擺放著幾張真皮單人沙發。
和一個實木的辦公桌。
周青錢一邊從書櫃里拿出茶葉,一邊說︰“我軍從昆山轉移到滬城之後,當地的一個企業家把他的辦公樓,賃給了我們第17軍。”
陳助理坐到沙發上,誠惶誠恐。
周青錢端著沏好的茶杯率先放到陳助理面前。
陳助理端起茶杯放到葉安然面前,“周長官客氣了,葉長官請喝茶。”
葉安然把茶杯推到陳助理面前,“來者是客。”
“先潤潤喉嚨。”
“不然,我怕你一會電話里罵不過那群老匹夫。”
…
陳助理︰……
他捧著茶杯。
大氣不敢出。
時任侍從室長官以來,從黃埔一期,二期走出來的那麼多的軍官,沒有一個人敢不買他的面子。
哪怕是在長官部。
他也能無理爭三分。
在葉安然這里。
別說爭三分。
他以一個侍從室主任的身份,正常和葉安然聊天,都要小心翼翼的。
很難想象一個人心眼子居然會那麼多。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強。
在沒有絕對實力之前,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是一句空話。
打不過,也懟不過。
懟急眼了容易噶。
不噶也得掉三層皮。
一盞茶後。
葉安然微微一笑,“請陳長官電告山城特派員邰先生,同時電告長官部。”
“我今天就要拿到軍餉。”
要錢!
葉安然態度絕對堅定。
他看向窗外,此刻正值晌午,“天黑之前,若不把一千萬的軍餉交給東北野戰軍,我軍日後不再懸掛青天白日旗。”
“同山城沒有任何的隸屬關系。”
“我們東北野戰軍隸屬于山城防務部,防務部給過我們錢嗎?”
“老子發軍餉,除了籌借之外,還騙老子貸款!”
“是個人?”
…
陳助理︰……
他捧著茶水杯。
一言不發。
貸款的事情他知道一些。
擔保人還是長官部。
不過。
他也沒還過啊。
陳助理嘆了口氣。
躲是躲不過去了。
陳助理只能硬著頭皮走到發報機前給匯中飯店的邰先生發電。
同時電告山城長官部。
把葉安然所說的一切全部講清楚。
發完電報,陳助理轉身看向葉安然,“葉長官,發完了。”
“至于那邊會不會給錢。”
“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
陳助理上眼皮一搭下眼皮,“我和代助還有公務在身,能不能讓我們先回去?”
代助隨即站起來附和,“葉長官,請放心,回去以後我們一定催促特派員盡快把錢送來。”
他也不想在葉安然面前待的太久。
葉安然的氣場會超過他。
弄得代助非常的不舒服。
和一個氣場比自己強的人待在一塊,總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
葉安然微微一笑。
“晚一點再走。”
“喝杯茶。”
“現在路上鬼子和腳盆雞特務挺多,你們就這樣走我不放心。”
“等下我讓人送你們走。”
…
代助︰……
遇見葉安然。
還不如遇見鬼子特務。
最起碼他敢朝著鬼子特務開槍。
可對葉安然不敢。
葉安然執意挽留他二人。
陳助理只能先坐回沙發。
看來,錢不到賬,他和代助今天是走不了了。
匯中飯店。
一套豪華套房里。
邰先生面對著滬城的大好風光,捧著一本《戰爭論》看得仔細。
這時。
陳沂南敲門進來。
他不想來的。
因為陳助理不在。
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葉安然!
陳沂南走到邰先生身邊恭敬一禮。
“邰先生。”
“陳助理從17軍發來電報。”
“葉安然不光要17軍,他還要法庭上答應他的1000萬軍餉。”
…
邰先生︰“……”
“他胃口還真是大!”
“17軍是防務部精銳部隊,他一聲不吭就收編了。”
“就憑這件事,都可以定他個謀逆罪!”
…
陳沂南低著頭。
“葉安然扣下了陳助理和代助。”
“天黑前見不到1000萬軍餉,他東北野戰軍此後不再懸掛青天白日旗。”
“日後從山城長官部山是山,河是河,互不往來。”
不用判他謀逆罪。
他自己就不想干了。
陳沂南緊張的手心出汗。
這封電報。
不亞于一顆炸彈。
太特麼的嚇人了。
比深夜派兵請他來滬城,更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