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頭，你說了這麼久，到底是什麼意見，咱們該如何安置你千方百計招募而來的這位叫石楓的奇士？”
說話的是一位中年人，深藍色長袍上繡著雲錦圖案，右手拇指戴著塊玉扳指。
他最後“奇士”二字拖長了語音，顯然滿含嘲諷。
這是一間書房，正中掛著木匾，寫著龍飛鳳舞三個大字，“竹影軒”。
屋中桌椅甚是古舊，但收拾得光可鑒人。牆角擺著四盆鮮花，都是剛剛摘的，芳香撲鼻。
簾外春雨連綿，從窗口望出去，竹葉在細雨中搖曳，天地都籠罩在一片輕煙之中。
寧四小姐坐在最下首，欠身道，“有三位叔叔在，四兒豈敢造次。”
那位藍袍中年人笑了笑，“二哥，你是家主，你做主吧。”
那位二哥坐在上位，四方臉，烏黑的胡須，神態威嚴，眉目中掩藏不住幾許傲慢。
他端起面前的靈茶，緩緩喝了一口，“做主？老四，你不要胡說，我能做得了誰的主！老爺子說過，宗門事務須族老會商量著辦，不準任何人擅作主張。”
寧四小姐冰雪聰明，一下子听懂四叔口中的嘲諷，還有二叔話里的不滿。
她同樣心高氣傲，暗暗涌起怒氣，不就是前幾天召集長老營救石楓，沒向你們稟報，直接去找了爺爺嗎？你們用得著這樣小家子氣麼！
屋子里一下子無人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與此同時，一處山崖前，沈中石手指前方，“師父，這里是天池坪。”
面前一座山峰，高聳挺拔，正值陰雨連綿，峰頂隱入雲端，不知其高幾許。
“中石，附近山巒似乎就數這座最高。”
“沒錯，師父，還有三位師兄師姐，我們上去看一看。”
在石楓身後，還站著馮遠山、衛鵬、辛子衿三人。
石楓隨寧四小姐回到夏州後，立即發信給靈山寺的三位弟子。馮遠山三人听說師父得脫大難，大喜之下，趕來匯合。
今天正好沈中石有空，便約了眾人一同游覽麥積山。
沈中石性子活潑，三兩下便和馮遠山等人打成一片。
辛子衿問道，“沈師兄，這山好高呀，難道咱們要步行爬上去？”
沈中石歉然道，“辛師姐，那沒辦法，你們四個人還沒正式加入寧家，沒有令牌，無法在麥積山御器飛行。
不過，即使有令牌，若是閣主以下，也有很多地方去不了。”
辛子衿嘻嘻一笑，“沈師兄，你是金丹修士，叫我一個築基小輩做師姐，不合適吧？”
“哈哈。咱們不看修為，只論入門早晚，你們入門比我早，當然是師兄師姐了。”
沈中石說話時，前面帶路。石楓四人跟在後面，沿著三尺寬的青石路往上攀登。
他們雖無法御器，但修士步伐輕盈，半個時辰不到，已登上了天池坪。
沈中石邊走邊指指點點，“你們看，那邊是三扇崖，那是羅漢崖。左邊那條是嘉陵江，再往前邊一點，能看到渭河。
喏！那座山峰看起來好像麥子堆成隴頭，就是麥積山了。”
站立峰頂，群山皆在腳下，山風激勁，細雨蒙蒙，令人胸襟為之一開。
馮遠山嘆道，“方圓千里，峰巒連綿，大河縱橫，靈氣盎然，這都是寧家的地盤嗎？”
沈中石點了點頭，又跟著搖了搖頭，“是。但寧家的勢力可不止這片山脈。所謂‘殿堂樓閣’，你們應該都听過吧？”
“略有耳聞。中石，你具體說說。”
“好。寧家位居四大商行之首，族長寧老太爺乃煉虛後期大能、三品煉器宗師，威震秦中近千年。
不過他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寧家具體的事務都交給族老會打理。
族老會一共四位成員，都是老太爺的後輩...”
“等等，沈師弟。”衛鵬有些不解，“我听聞過寧老太爺有五個兒子，號稱寧氏五杰，但五杰已經過世了兩個，那族老會不是應該只剩下三位了嗎？”
“寧家三位大爺，再加上四小姐，不是四位嗎？”
“寧四小姐也是族老？”
“不行嗎？寧四小姐是寧大爺唯一骨肉，代表的是長房，當然是族老了。
其實寧五爺的女兒也可以成為族老，只是寧三小姐自小拜在五台山鐵鏡庵苦諦師太門下，一心向佛，不喜歡經商。
寧老太爺勸她回家族幫忙，三小姐不答應，還說要削發為尼，氣得老太爺將五房從族老會踢了出去。所以，現在族老會就是四位成員。”
衛鵬“哦哦”連聲，“沈師弟，你接著說。”
“在族老會下面，就是所謂殿堂樓閣。殿指的是六座大殿，對應六位長老，如赫連長老是披香殿長老，迦樓真人是猛虎殿長老...
這六座大殿的靈泉、洞府、侍從都是獨立的，除了族老會，別人不能過問。
總而言之，開殿長老身份最為尊貴，在寧家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衛鵬問道，“沈師弟，那堂樓閣三個分別又指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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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位于族老會之下，共有十三個，分別掌管內務、執法、銀泉、武衛、福地、丹藥、煉造等事務。
堂主的權力很大，都是族老會成員兼任，好比寧四小姐，就是其中四個堂口的堂主。”
“那樓呢？”
“樓比堂低一級，寧家有十三堂四十八樓，一堂之下有多少樓，多少不均，具體要看這個堂是干什麼的。
好比執法，下面只有兩個樓，分別對應獎勵和刑罰。
分樓最多是武衛堂，共有八座，除了負責總舵安全的永安樓外，還將秦中大陸分為七道，分別是燕趙、隴西、巴蜀、荊楚、豫章、齊魯、隴東，每一道都有一個分樓負責安全。”
衛鵬問道，“那閣又是什麼？”
“閣比樓再低一層，是寧家設在各地的分舵，它們統一稱為玄靈閣...”
石楓微微點頭，他當年從燕地逃出來，就曾加入武邑城的玄靈閣，一待便是十年，直到築基成功。
“...別看玄靈閣層級最低，但在一些富庶的州府，一個玄靈閣就有兩三百人，不僅有店鋪，還有洞府、靈田、礦山，勢力比當地的一些宗門都強大。”
“那寧家有多少座玄靈閣？”
“到目前為止，是一百零八座，不過還在繼續開，估計年底武陵那座就可建成，到時就是一百零九座了。”
衛鵬聞之駭然道，“這麼多，一百零八座，每座玄靈閣兩百人，那寧家豈不有兩萬多人？”
“兩萬？”沈中石笑了笑，“這只是寧家自己的修士。除此之外，負責幫寧家有種植靈草、馴養靈獸的莊園還有許多。
算下來，靠寧家養活的怕是有四五萬人，嘿嘿，要不然，怎稱得上天下第一商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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