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舍地松開美莎子的手︰\"這麼快?\"語氣里滿是遺憾。
\"晚宴六點半開始,\"冷冰提醒道,\"各位長老應該都已經到會場了。\"
趙天宇嘆了口氣,轉頭對美莎子歉意地笑笑,隨即對冷冰吩咐︰\"去備車吧。\"
他站起身,卻仍握著美莎子的手不放,\"今晚你可是我的女伴,讓大家都看看,我趙天宇的女人有多漂亮。\"
美莎子聞言臉頰緋紅,卻掩不住眼中的欣喜。
她理了理衣服的衣襟,起身時發間的珠釵輕輕晃動,在火光中流轉著溫柔的光暈。
\"天宇君,我還是...就在這里等你回來吧。\"佐藤美莎縴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和服袖口,聲音輕得幾乎要消散在空氣中。
她低垂的眼睫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我的身份...終究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趙天宇凝視著她微微發顫的肩膀,心頭涌起一陣憐惜。
他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那雙含著水光的眼眸直視自己︰\"傻丫頭,你漂洋過海來陪我過年,我怎麼能讓你獨自守著空房間?\"
他的拇指溫柔地拭過她眼角,\"去換身衣服,跟我一起去晚宴。\"
\"可是...\"佐藤美莎咬住下唇,龍族與倭國之間血海深仇的往事在她腦海中翻涌。
她想起上次無意間听到的閑言碎語,那些充滿敵意的目光像刀子般剜在她心上。
\"天門的各位長老...他們不會接受...\"
\"噓——\"趙天宇突然將她攬入懷中,堅實的手臂將她微微發抖的身子牢牢環住。
他低頭在她發間深吸一口氣,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听著,你遲早要以我妻子的身份站在陽光下。今晚就是最好的開始。\"
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溫度,佐藤美莎緊繃的肩膀終于慢慢放松。
她仰起臉,在他堅毅的眼神中找到了勇氣︰\"好...我去換那件你送的月白色旗袍。\"
當暮色籠罩天門總部時,宴會廳已是燈火通明。
水晶吊燈將鎏金浮雕映得璀璨奪目,身著盛裝的長老們攜家眷三兩成群地寒暄。
忽然,大門處傳來侍衛洪亮的通報︰\"門主到——\"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轉身望去,只見趙天宇一襲墨色雲紋長衫,臂彎里挽著個嬌小的身影。
佐藤美莎的月白旗袍在燈光下流轉著珍珠般的光澤,發間一支翡翠步搖隨著步伐輕輕搖曳。
她雖然微低著頭,但挺直的背脊顯露出難得的從容。在他們身後,冷冰等六名護衛如影隨形,凌厲的目光掃過全場。
\"恭迎門主!\"眾人齊聲行禮時,幾位長老交換著驚疑的眼神。
他們注意到門主始終握著那個倭國女子的手,力道溫柔卻堅定,仿佛在向整個天門宣告著什麼。
空氣中暗流涌動,但此刻,誰也不敢在趙天宇如炬的目光下表現出半分異樣。
當上官彬哲和戴青峰看到宴會廳門口出現的身影時,兩人手中的酒杯同時頓在了半空。
上官彬哲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楮驟然睜大,而戴青峰則下意識地扶了扶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們的門主趙天宇正被一個嬌小的女子親密地挽著手臂,而那個女子臉上綻放的笑容,明媚得讓整個宴會廳的水晶燈都黯然失色。
七位長老的表情也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年過六旬的三長老手中的檀木念珠突然停止了轉動,五長老端著的青瓷茶盞在托盤上發出清脆的踫撞聲。
他們中有人曾在私下場合見過倪俊婉的溫婉大方,也見識過孫媛媛的英姿颯爽,但眼前這個穿著月白旗袍、發間翡翠步搖輕顫的異國女子,卻帶著截然不同的氣質——既有著倭國女子特有的柔美,又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
\"諸位。\"趙天宇低沉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寂靜,他牽著佐藤美莎的手走到大廳中央,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的動作透著無聲的安撫,\"這位是專程從京都趕來陪我過新年的貴客——山口組三代目,佐藤美莎小姐。\"
佐藤美莎微微欠身,旗袍領口處的珍珠紐扣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當她抬起頭時,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含著恰到好處的笑意︰\"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她的龍族語言帶著一絲柔軟的異國腔調,卻意外地字正腔圓。
宴會廳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幾位知曉山口組威名的長老不約而同地繃緊了後背,而年輕一輩的弟子們則忍不住交頭接耳。
就在這微妙的時刻,首座上的李玄冥突然朗聲大笑,銀白的須發隨著笑聲輕輕顫動︰\"貴客遠道而來,豈能怠慢?來人,給佐藤小姐看座!\"
這位年近八旬的大長老拄著紫檀木杖站起身時,目光如炬地掃過在場眾人。
他分明看到五長老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注意到幾位年輕弟子眼中的困惑。
但當他的視線落在趙天宇始終未松開的那只手上時,一切便已了然——無論這位倭國女子背負著怎樣的身份,今夜她只有一個不容質疑的身份︰天門之主的女人。
仿佛接收到大長老無聲的暗示,二長老立即端起酒杯上前︰\"佐藤小姐能來共度佳節,實乃天門之幸。\"
緊接著,其他長老也紛紛舉杯致意,宴會廳里很快又恢復了先前的熱鬧。
侍女們魚貫而入,將冒著熱氣的珍饈美味呈上桌案,絲竹之聲適時響起,巧妙地掩蓋了某些角落尚未消散的竊竊私語。
看著眾人臉上真誠的笑容,佐藤美莎緊繃的指尖終于悄悄放松。
她低頭抿了一口紅酒酒,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仿佛也將那些不安一同咽了下去。
趙天宇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變化,在桌下輕輕握住了她微涼的手。
他特意安排她坐在自己右側的主位,這個位置向來只有門主夫人才能坐。
當侍女要為她布菜時,他親自接過玉箸,為她夾了一塊晶瑩剔透的龍井蝦仁︰\"嘗嘗這個,用的是從國內運來的新采的明前茶。\"
晚宴的菜肴極盡奢華。
十六道主菜在鎏金餐盤上依次排開,從御膳級別的佛跳牆到江南風味的松鼠桂魚,每道菜都彰顯著天門雄厚的底蘊。
侍女們捧著青花瓷酒壺穿梭其間,為賓客斟上陳年花雕。
酒過三巡,大廳里的氣氛愈發熱烈,連最嚴肅的四長老都跟著絲竹聲打起了節拍。
\"砰——\"突然,窗外傳來一聲脆響。
佐藤美莎還沒反應過來,趙天宇已經攬著她的肩膀轉向雕花木窗。
只見墨色的夜空中驟然綻開一朵金色牡丹,緊接著是銀色的流星雨、紅色的錦鯉群...無數煙花將整個天門總部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
在光影交錯間,她看見趙天宇的側臉被鍍上一層暖色的光暈,那雙總是銳利的眼楮里此刻盛滿了溫柔。
\"這是我們天門的傳統。\"他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垂,\"用最絢爛的煙火,迎接新的征程。\"
宴會廳里的人們都涌到窗前。孩童們興奮地拍手尖叫,女眷們捂著嘴驚嘆,就連平日不苟言笑的侍衛們都仰著頭露出笑容。
在這片歡騰中,佐藤美莎注意到幾位長老望向煙花的眼神格外深沉——那里面不僅有欣賞,更藏著某種決絕。
她突然明白,這場盛宴或許不只是迎接新年,更是在暴風雨前的珍貴寧靜。
\"佐藤小姐的旗袍真漂亮,是甦繡嗎?\"一位穿著絳紫色襖裙的婦人主動搭話。
她是大長老的兒媳,說話時眼角笑紋里都透著善意。
很快,其他女眷也圍了過來,有人夸贊她發間的翡翠步搖,有人請教東瀛的點心做法。
這些熱情讓佐藤美莎有些受寵若驚,但她很快發現,每當自己說起京都的櫻花時,趙天宇的目光就會越過推杯換盞的人群,帶著驕傲與寵溺落在她身上。
宴會持續到子時。
當最後一道甜湯上桌時,佐藤美莎已經能自然地用銀匙為身旁的小姑娘分杏仁豆腐。
沒有人提起她的國籍,也沒有人過問山口組的往事。
在這張擺滿年節點心的圓桌旁,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被這個東方龍族人的幫派慢慢接納。
元旦三日的慶典,是天門傳承百年的規矩。
紅燈籠在廊檐下搖曳生輝,夜夜笙歌不絕于耳。
門主趙天宇每日都要與諸位長老、護法齊聚正廳,在絲竹聲中舉杯共飲。
觥籌交錯間,黑面卻始終保持著清醒,他冷峻的目光不時掃過廳外——那里,六長老門下的弟子們正在無聲地清點裝備,為即將到來的以色列之行做著最後的準備。
對佐藤美莎而言,這三天就像一場不願醒來的美夢。
清晨,她總能在趙天宇的臂彎中醒來,看著他睡夢中仍不失威嚴的側臉;日暮時分,他們並肩漫步在覆著薄雪的回廊下,木屐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當趙天宇提出要帶她去紐約選購禮物時,她只是輕輕搖頭,縴細的手指撫過他胸前的盤扣︰\"那些櫥窗里的珠寶,怎及得上你為我綰發時的溫度?\"
但趙天宇終究還是給了她最珍貴的禮物。
那夜紅燭高燒,他鄭重地將一枚瑩白的藥丸放在她掌心。
藥丸表面流轉著奇異的光澤,隱約可見靈力形成的紋路。
\"這顆藥丸是我偶然得到的,別看它不大,但是能夠將人從死亡的邊緣給拽回來,\"他的指尖在她手心輕輕劃過,\"若遇危急,它能保你一命。\"
佐藤美莎將藥丸貼身收好時,覺得胸口的位置燙得厲害。
第三日的晚宴結束得格外早。
戌時未過,趙天宇便牽著佐藤美莎離開了依舊喧鬧的宴廳。
門主別墅的暖閣里,銀炭在獸形燻爐中靜靜燃燒,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繪著松鶴的屏風上。
佐藤美莎忽然攥緊了趙天宇的衣襟,和服袖口滑落,露出她微微發抖的手腕。
\"天宇君...\"她的聲音像初春將化的薄冰,帶著易碎的顫音,\"京都的櫻花還沒開,我就要回去了。\"
窗外的雪光映著她濕潤的眼眸,那里面的不舍濃得化不開。
趙天宇修長的手指穿過她如瀑的黑發,在發絲間溫柔地穿梭。
他低頭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喉結滾動間吐出的承諾重若千鈞︰\"等天門平定這件棘手之事,我要在買下一座島嶼在那里為你建一座別院。到時候...\"
他的拇指撫過她嫣紅的眼尾,\"再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懷中的女子突然仰起臉,燭光在她瓷白的肌膚上跳躍。
她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勇氣,聲音輕得如同飄落的櫻瓣︰\"天宇君...我想...想孕育你的孩子...\"
話未說完,整張臉已經埋進他的胸膛,連耳尖都紅得剔透。
趙天宇的呼吸驟然一滯。他抬起佐藤美莎滾燙的臉頰,在那雙盛滿忐忑與期待的眼楮里,看到了自己從未有過的動容。
窗外北風卷著雪粒敲打窗欞,而暖閣內的溫度卻在無聲攀升。
趙天宇的手指驟然收緊,在佐藤美莎的和服腰封上留下幾道褶皺。
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喉結上下滾動了幾次才發出聲音︰\"美莎子,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的,\"山口組那些老頑固,絕不會允許他們的三代目懷著異族血脈的孩子。\"
窗外的雪下得更急了,簌簌的落雪聲襯得室內愈發寂靜。
佐藤美莎緩緩從趙天宇懷中直起身子,縴細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
她的指尖冰涼,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每次回到京都的宅邸,那些空蕩蕩的走廊都會讓我窒息。\"
一滴淚無聲地滑落,在月白色的絲綢上暈開深色的痕跡,\"我想要一個有著天宇君眉眼的孩子,這樣...這樣在櫻花飄落的夜晚,就不會覺得孤單了。\"
趙天宇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看見佐藤美莎眼中閃爍的決絕,那不是一個沖動少女的任性,而是經歷過腥風血雨的女人才能擁有的孤勇。
她明知這個選擇會讓她失去多少——山口組內部的質疑、敵對勢力的嘲諷、甚至可能動搖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地位。但她依然義無反顧。
\"你真是...\"趙天宇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他猛地將佐藤美莎拉進懷里,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
過了良久,他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要把胸口的郁結都吐出來︰\"既然這是美莎子的覺悟,那我就陪你瘋這一次。\"
話音剛落,佐藤美莎只覺得天旋地轉。
趙天宇有力的臂膀已經將她打橫抱起,她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頸,听見他在耳邊低語︰\"今晚,我要讓美莎子永遠記住這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