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鄭森看著這座雄偉的福州城,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遠處,鄭芝龍所帶領的鄭家船隊已經幾乎沒有了蹤影,鄭森則是轉過身子朝著他父親離去的方向,鄭重的一拜。
這一拜,既是感恩,也是離別。
這一拜,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父子從今以後恐怕就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自古忠孝兩難全,在絕對的大義面前,他只能選擇忠于朝廷,忠于百姓。
畢竟他父親如此之行為,反抗可不止是周建安和朝廷這麼簡單,還有整個大明的百姓。
進入松江水師這麼久,鄭森看到了許多,也听到了許多。
整個松江府的百姓過的日子如何,他也是耳濡目染。
他很清楚,大明在靖國公的帶領下,蒸蒸日上,一日強過一日,而靖國公也是少有的將百姓給放在心中之人。
百年之後的事,鄭森不敢去想,但是眼前他卻是很清楚,跟著靖國公的腳步走絕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少爺,您真的可以保證,靖國公不會殺了我們吧?”
正在鄭森感嘆的時候,身後一人忽然站了出來,語氣中充滿了擔憂之色。
鄭森拜後,回過頭去,此人乃是他爹鄭芝龍麾下數一數二的水軍將領,黃廷。
他此時的臉色很明顯有些焦慮,鄭森看著他甚至有些猶豫起來。
畢竟黃廷之前可是參與了覆滅松江水師一戰,雖然他也只是听命行之,但是••••
他對于這位靖國公的威名那可是如雷貫耳,他更是听說這靖國公極其護短,殺起人來更是眼楮都不會眨一下,即便是大明的親王在他面前都沒有任何的面子可言。
而黃廷等人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這還要歸功于鄭森。
昨夜他同鄭芝龍不歡而散之後便趁著鄭芝龍忙碌之際私下去見了這些他覺得有戲的將領們。
而之所以有戲,那是因為這些將領的家都在陸地上,他們臨時撤走,但是家人們卻還在朝廷的控制之中。
他們雖然跑的了,但是他們的家人可跑不了。
這一點,鄭森作為鄭芝龍的長子,鄭家正兒八經的接班人,他可是比周建安調查的還要清楚。
憑借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和曉以利害關系,黃廷等人也終于是答應了歸降朝廷。
並且他們這次歸降可不是空手而歸,而是帶來的十足的禮物。
五十余艘大船以及兩百余艘各式小船。
這些戰船已經可以算是鄭家三分之一的實力了。
鄭芝龍遭遇慘敗,落荒而逃,自己兒子又如此大義滅親,他得知之後會不會氣暈過去,這個時候還真不知道。
“放心吧,各位將軍都是大木的長輩,大木怎麼可能害了諸位,靖國公的威名那都是對敵人的,可不對自己人,只要各位叔伯是真心實意的投效,這一點,大木是絕對敢保證的。
若是諸位叔伯之中誰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大木自會自盡相隨。”
听著鄭森的話,眾人都滿意的點了點頭,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還有什麼不信的。
尤其是他們這次可是帶了不少的戰船,他們可是非常清楚,眼下整個大明軍隊最缺的是什麼。
就是這些戰船。
這也是他們前來投效的投名狀和底氣,不然的話,他們可沒那個信心前來。
“行了,各位叔伯,咱們快過去吧。”
鄭森再次看了一眼遠海,而後便帶著眾人徑直朝著福州南門而去。
人群中,一人卻是時刻的低著頭,顯得很不好意思一樣。
他時不時的看向南門的方向, 眼神中充滿了憂慮。
身邊的鄭家將領們見到他這番模樣也不由的嘆了口氣•••••
不多時,鄭森等人便已經出現在了周建安的面前。
在鄭森沒有開口之前,周建安的眉頭一直都是緊皺的。
雖然他已經猜到了某些可能,但是不等鄭森開口,他是不敢肯定的。
直到鄭森開口之後,周建安不僅眉頭舒展開來,整個人也顯得輕松了許多。
“大木,你說的是真的?
他們,真的願降?”
說話間,周建安的目光不時的看向江邊,那些停靠的戰船,格外的吸引他的注意力。
說實話,他前來福建的最終目的,其實就是為了這些戰船。
但是目的歸目的,對于能不能得到這些戰船,或者是說能不能得到一些戰船,周建安的心中是一點數都沒有的。
壓根沒有任何的把握。
即便是按照自己殺敵誅心的方法, 他覺得能夠留下來,或者是後面能夠投降的戰船也都是一些小型戰船,而不太可能是那些大型戰船。
來的人也只能是一些小蝦米而不是眼前這些鄭家重要將領。
黃廷,林察等人,那可是鄭芝龍的絕對主力艦隊的指揮官們啊。
這些人里面不少人甚至都是歷史上鄭森發兵東島的主要人物,他們的能力,毋庸置疑。
“國公,屬下自知家父罪孽深重,諸位叔伯也不願與朝廷作對,松江一事,全是家父的主意,還請國公饒恕諸位叔伯。
若是大人不好向松江水師的兄弟們交待,屬下願替父認罪。”
鄭森由衷的說道,他身為松江水師中的一員,對于當初他爹干的那些事,說實話他也氣憤不已。
“哈哈,他是他,你是你,他人尚在,也就沒有什麼父債子償的道理。
大木,你能有如此覺悟,本官心里甚是安慰。
諸位將軍,你們放心,本官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松江水師的將士們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你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本官若是追究這些,反倒是本官有些搞笑了。
行了,本官現在就可以代表朝廷,饒恕諸位之前所有的過錯。
今日里,便一筆勾銷了。
往後,還請諸位勿要三心二意,好生為朝廷效力才是。
至于諸位具體的安排,諸位還要等一些時日。”
周建安的話,讓眾人高興不已,紛紛下跪叩謝恩典來。
而在人群之中,周建安看到了一個白發蒼蒼之人。
只見他看著周建安,嘴唇微張,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