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聲詩號出乎了兩人預料,陸小鳳他發誓,自己真的只是隨便說說,哪知道真的有先天人出現。
朱停不清楚情況,陸小鳳可清楚,現在有先天人的地方就三塊,他們走的這條路哪一塊地方都挨不著,而且這個詩號他也沒听過,是敵是友都不知道。
這聲的插入,直接將全場的人都控住了,陸小鳳和朱停是驚訝,來圍攻的人則以為是來跟他們爭羅剎牌的,雙方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誰在裝神弄鬼?給老子出來!”
自那聲詩號響起,眾人都听到了聲音,卻一直不見有其他人出現,不清楚先天人特性的人以為這是以內力將聲音擴散到他們頭頂,便在心中感嘆對方內力雄厚,不敢輕舉妄動,但嘴上毫不示弱。
正在此時,一道金光從天上打下,一道身影從金光中顯現,以雙手合十的姿勢落于地面。
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此人優秀的容貌,要不是他身上面料精致的金紋袈裟,而是他的頭發,那是一種非常明亮的藍色,既像天空,又像湖水。
他的發飾也非常特別,大體的輪廓是一個圓形,細看之下,兩側是扇形的孔雀羽的頭飾,結合兩端裝飾後像兩只鳥兒首對首,整體形成一個“大圓滿”的造型。
“好,咱們不用打了。”
在看清來人形象後,陸小鳳放心的坐回馬車的車架上,沖著伸頭出來的朱停如此說。
“……你怎麼看出來的?”
朱停真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發小了,他再怎麼信任陸小鳳,對方也不能一句解釋都不說啊。
“怎麼說呢……氣質?”
關于這一點,陸小鳳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在他看清楚這位大師的模樣後,他心里就覺得這是友軍了。
這種感覺,也許就是所謂的“熟能生巧”?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凶神惡煞,以多欺少,非正義之道。”
“不對勁,先撤!”
先天人的事情早就在江湖上傳開了,就算他們不認得心岩殊台是什麼人,但看他異于常人的發色和過于華麗的裝扮就知道這不是正常人,而且直到現在,眼前人身上還留著一層淡淡佛光。
因此心岩殊台都不用多說,周圍圍著馬車的人就自動退去,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羅剎牌再怎麼吸引人,那也得有命去拿才行,他們已經知道陸小鳳的蹤跡了,到時候把消息一放,自有其他人來試探。
見到人跑了,心岩殊台也不去追,轉身去看陸小鳳和朱停。
“兩位施主可無事?”
“沒事沒事,多謝大師相助。”
見了那麼多佛門高僧,除去金白那樣的,心岩殊台這樣明亮的藍色佛者陸小鳳還是第一次見,哪怕是從前的釋至伽藍,身上也是白色為主,再配合上瓷器一樣的青藍色。
“我是陸小鳳,這是在下的朋友朱停,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對于跟這些人打交道,他已經輕車熟路,過多的禮節並不需要,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就可以了。
“吾為滅度梵宇的殊台,法號心岩。”
“滅度梵宇……所以您是佛劍大師的同門?”
沒想到啊,這竟然竟然還是個熟人。不過這滅度梵宇里出來的佛者,佛劍分說、問菩提、靜如禪,還有這位心岩大師,這幾個真是各有各的風格,完全看不出一個師門的人啊。
“施主認識佛劍?不知他現在在何處?”
听到佛劍分說的名字,心岩殊台肉眼可見的著急了,陸小鳳一眼就能看出他有急事找人。
但他明明記得,佛門中人出來走的一般是天佛原鄉架起來的通道,如果想找佛劍分說的話,問一句天佛原鄉的人不就可以了。
而且陸小鳳和朱停目前是在往京城的半道上,跟天佛原鄉的路口也不挨著。
“大師不是走的天佛原鄉?”
“滅度梵宇跟佛鄉之間相隔甚遠,而滅度梵宇的情況……”
似是想到了什麼,心岩殊台沉默了一下,眼前這兩個只是外人,不適合對他們詳細說發生了什麼。
“總之,施主可否告知吾佛劍的位置,心岩感激不盡。”
“佛劍大師,還有聖虔者和傳燈上師都在京城,我們也正好要去京城,佛者不如與我們同行?”
听見這個,朱停忍不住扯扯陸小鳳的袖子。
“沒問題嗎?”
“放心,沒問題。”
既然是佛劍分說的師門,憑佛劍分說給人的安全感,這位新出現的大師是壞人的可能性很小,而且陸小鳳能感覺到這位殊台是真的著急,恐怕是滅度梵宇出事了。
“傳燈上師也在?太好了……”
心岩殊台松了口氣,要找的幾個人在一塊,這樣他就可以省下很多時間,盡快的將人召回滅度梵宇。
陸小鳳和朱停需要一個能把莫名其妙的攔路者嚇跑的人,心岩殊台需要一個幫忙引路的人,兩方一拍即合,選擇同行。
“你這家伙的交友技術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看著陸小鳳僅憑幾句話就把人拉進了他們的隊伍,並通過對方口中的幾人開始套近乎,朱停真是佩服這家伙的從容,誰都能上去聊兩句。
雖然他也不怎麼認可陸小鳳那參差不齊的交友水平,但在交友數量上,從小到大朱停就見識過陸小鳳這一個做到朋友遍天下的神人。
“大師算自己人。對了,那些人說的羅剎牌是什麼東西?”
若說“羅剎”二字,陸小鳳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西域羅剎教,但不管是羅剎教還是玉羅剎,都跟他沒關系。
“我也不清楚,但我听說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羅剎死了,這羅剎牌恐怕跟他有關系。”
因為朱停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機關術上,大部分江湖傳聞都是隨便听一耳朵,很快就忘干淨了,唯有玉羅剎死亡這一個消息比較特別,朱停對羅剎教發生的事就只記住了這個,遠不如司空摘星了解的多。
而司空摘星之所以能知道那麼多信息,一來是因為他也喜歡听熱鬧,不像朱停那麼忙碌。
二來嘛,除去跟有外掛一樣的先天人,就沒有誰能看透司空摘星的易容,只要他來了興趣想一探究,整個羅剎教里除了玉羅剎他都能混進去听消息。
“什麼?玉羅剎死了?!”
陸小鳳的震驚沒有一絲夸張,西域的物資匱乏,其中勢力不但錯綜復雜,還多是些窮凶極惡之徒,自石觀音死後,又有欲界在那里攪和,幾番折騰之後,羅剎教卻完好無損的立于西域頂層,足以見得玉羅剎的能力。
江湖上曾有人煙,玉羅剎沒了羅剎教,依然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玉羅剎,可要是羅剎教失了玉羅剎,便不再有西方魔教。
玉羅剎強到什麼程度?整個西域打遍天下無敵手,能以外放的內力形成霧氣籠罩面部,至今無人知道他是何長相,甚至連男女都被模糊了。
這麼強大的人,竟然就這麼突兀的死了?
“玉羅剎死了……那玉天寶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沒了玉羅剎,他恐怕也過不了好日子。”
世人皆知玉天寶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沒了玉羅剎這個爹給他兜底,自己還站在個羅剎教少主的身份,玉天寶恐怕連活著都有困難。
現在那些人嘴里的羅剎牌恐怕就跟這些有關,但陸小鳳就納悶了,他最近就是京城江南兩邊跑,羅剎教和羅剎牌跟他有什麼關系?
他又不是司空摘星那個猴精,看見有趣的東西就去發個通知信,然後再偷過來玩幾天。
“我連羅剎牌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他們反倒先來找我要了。”
“你還真是個麻煩精啊。”
有了心岩殊台同行,陸小鳳和朱停省下了很多功夫,又因為目前陸小鳳又莫名其妙有了麻煩,他們就加快速度,要不是看朱停太胖了不好帶,陸小鳳都想問問心岩殊台能不能用化光帶一下。
陸小鳳︰饞化光饞一年了,到底什麼時候能學會啊。
而心岩殊台的最大的作用,就是他光站在那里,來找麻煩的人遠遠一看就跑了,如今武林上對先天人的了解還是不怎麼清晰,但他們已經理解了最核心的部分,那就是看見疑似先天人的家伙就跑,誰去都打不過。
同時,某些暗算的手段對這幾人也不管用了。就比如現在,一支穿雲利箭射向馬車,在還沒射中目標的時候,就被心岩殊台給截了下來。
從陸小鳳和朱停的角度,他甚至都沒有專門去看,只是一如往常的閉目誦經,隨意的一抬手,那支箭就被他抓在手里。
攔截飛箭這種事,陸小鳳雖然也能辦到,但需要他運用自己最出名的武功靈犀一指,像心岩殊台這樣連眼楮都沒睜開的隨手一攔,陸小鳳實在是辦不到。
“鎭,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
“……是有點。”
經朱停一提醒,陸小鳳揉揉鼻子發現周圍的確多了一股怪味。
“箭上有火油。”
心岩殊台睜開眼,將手中這支箭仔細端詳了一番,剛才抓住箭的時候,他就感覺手上多了些黏膩的觸感,還有著刺鼻的味道,這分明是涂了火油的箭。
朱停的馬車再精巧,那也是木頭做的,將一支涂滿火油的箭矢射來,若是後面又跟著火箭,整輛馬車就完了。
“火油?我應該沒這麼招人恨吧?”
想要陸小鳳命的人很多,但這麼大張旗鼓想把他燒死的卻不多,江湖上大家都是單打獨斗,殺人也就是刺殺下毒一類的手段。
就算現在因為一塊羅剎牌讓陸小鳳成為大部分人的攻擊目標,陸小鳳也不相信那群人會團結起來用火燒他。
不為別的,只要這羅剎牌是個寶物,陸小鳳就敢保證這些人不可能團結,甚至放自己消息的人也抱著別人替他送死的想法,也算是他這個老江湖的經驗之談了。
“看來這羅剎牌的作用,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大,都來滅口了。”
既然如此,還有誰能組織起一群人這有組織的來攻擊他們?答案很簡單,只能是羅剎教。
“等到了京城,我一定要好好查一下這羅剎牌。”
一塊不知作用的牌子引來武林和魔教的雙重圍攻,就算此時手里沒有那個東西,陸小鳳的好奇心也被激起來了。
心岩殊台掃視了一圈,主動遠離了馬車。
“兩位盡管往前,剩下的由吾處理。”
“好,朱老板你坐好啊,可千萬別摔了。”
“……你要干什麼?”
朱停可太了解這個發小了,看對方答應之後嘿嘿笑著囑咐自己坐穩,就知道這人怕是要作妖了。
“當然是听大師的。”
陸小鳳安撫了一下拉車的馬兒,手上攥緊韁繩。
“盡管往前沖!”
馬車在陸小鳳的駕駛下直接往前沖去,朱停的馬車經過他自己的改良,又因為帶了不少東西,該是又穩又重的,被陸小鳳這麼一鬧,官道硬是跑出了野道的顛簸。
得虧朱停是有點武功在身上的,不然就他這個體格,經馬車這麼一顛還不得在里面滾成一個球。
在馬車起跑的一瞬間,天上射來大量箭矢,其中有火箭也有普通箭矢,不過以剛才的經驗看,那些看起來普通的怕是早就浸滿了火油。
這樣的設計,哪怕沒有射中馬車,落到哪一處都會引起火勢,甚至規模足夠大的話,對方還能以山火的理由將所作所為掩蓋。
“阿彌陀佛。”
心岩殊台站在原地,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周圍狂風頓起,披風和發絲飛揚,升到半空之中。
一抬手,佛光頓起,法印輪轉,心岩殊台只一掌,飛來的箭雨停在半空,火箭熄滅、落到下方空地上。
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不只是火箭上附著的火焰熄滅了,所有箭矢盡數折斷,無法再傷人,就連火油的味道也消失了。
“嘶,這也太厲害了。”
馬車有後窗,朱停就把在後窗看心岩殊台一掌攔箭雨。
“這位心岩大師長的柔柔弱弱的,這一掌的風感覺都能把我吹起來。”
“大師比你還高半個頭呢,你怎麼會認為他柔弱?”
朱停雖然外形肥胖不敢恭維,但身高也是正常男性的身高,不是太高,但也不會落個“矮胖”的評價,心岩殊台除去發型就比他高了半個頭還多,身材看起來也絕不瘦弱,陸小鳳實在不明白自家這個發小為什麼會覺得心岩殊台柔弱。
或者說,這些佛門大師們一個個臉長的比女人還好看,一站起來個子卻高出普通男性不少,一看就知道是習武的狠人。
箭雨之攻來一次,心岩殊台攔下後就沒有後續了,在確保地上的殘箭不會起火後,他直接往射來箭雨的高地而去。
這里到底是官道,四周開闊,能埋伏的地方很少,對方估計也是急了,才會選擇在官道上搞這一出。
“好了好了別跑了!”
看見心岩殊台的身影消失,朱停趕緊囑咐陸小鳳停下馬車等人回來。
“哎呦顛死我了,我這可是特意改了車軸的,你也能跑這麼顛。”
“我這是為了咱倆的安全著想。”
陸小鳳將馬車停下來,听朱停的描述,他們身後的箭雨只來了一次,這讓他覺得奇怪,如果對面真的想滅口,那絕對是鋪天蓋地不要命的射箭。
因為過了下一個路口,他們就到了京城附近,若是再想動手暗算,羅剎教就得掂量掂量錦衣衛或者六扇門的眼線了。
心岩殊台過了很久才又出現,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去收拾背後攻擊之人的。
“如何了大師?”
“在吾去的時候,已經有人制住了那些弓箭手。”
“所有弓箭手?”
“是。”
兩人忍不住驚呼,從剛才的箭雨來看,藏在另一面的人數可不少,心岩殊台從擋箭到去追的時間也很短,什麼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把人全制住?
“……不會還有吧?”
陸小鳳這句話指的,是先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