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考驗下）
醫術高明的太醫、民間郎中，不斷進入監察司為樊文炳治療，皇帝也不斷把珍貴的藥送入監察司。
太尉崔恆、樞密使雷景、樞密副使白雲瑞等人先後來探望樊文炳。
光陰似箭。
一個月過去。
這一個月里，在雲嶺陣亡的門閥世家子弟、勛貴、禁軍將領的遺體，陸續被送回聖京。
城內文官之外的權貴府邸，幾乎都在辦喪事。
城內百姓終于感受到雲嶺之戰的殘酷。
監察司。
正大光明樓第三層，彌漫著湯藥味。
床榻上，樊文炳狀態越發差，原本魁梧雄健的身軀，如今瘦的皮包骨頭。
這段日子，陳浩一直守著樊文炳。
阿月更是夜以繼日親自照顧樊文炳。
“告訴聖上，別……別再給我找郎中治病……”樊文炳不願把珍貴東西浪費在他身上。
“樊公，我想離開幾天。”
陳浩打算去大荒深處，為樊文炳找靈藥。
“不可……”
樊文炳猜到陳浩的心思。
原本虛弱無力的他，緊緊抓住陳浩的手，阻止陳浩為他一個行將就木的人去冒險。
陳浩感動，決定偷偷去一趟大荒。
“你，如果背著我，去大荒，無論你找到多麼神奇的大藥，我不會吃！”
樊文炳說完，氣喘吁吁，雙手扔緊緊抓住的陳浩的手。
“別讓義父擔心。”
阿月也勸陳浩。
陳浩見樊文炳情緒激動，只好點頭。
皇宮。
御書房。
永興帝在榻上盤膝打坐。
接替洪公公的張誠，走進來道︰“陛下，這一個月東宮那邊，太子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其余時候跪在太祖畫像前。”
永興帝閉著眼道︰“倒是比以前有耐心了。”
“東宮那邊也無任何異常。”張公公又補充一句。
永興帝擺手，示意張誠退下。
張誠悄然退下。
永興帝雙眼緩緩睜開，目光銳利。
罰太子。
封鎖東宮。
他不過是在考驗太子。
若太子鋌而走險，那他無論如何得廢掉太子。
一個沒有城府和耐心的人，配不上皇位。
還好太子沒亂來。
永興帝既慶幸，又有點失落。
太子不亂來，他就狠不下心廢掉太子，立六皇子。
立六皇子，再由他那沒什麼權力欲的妹子站出來威懾各方勢力，為六皇子爭取成長時間。
這是他的備選計劃。
如今這計劃永遠擱置，畢竟是在賭，賭六皇子未來武道修為突飛猛進。
賭，就有輸贏。
一旦他賭輸，輕則六皇子坐不穩皇位，重則陷大夏于危難，所以能不賭就不賭。
他輕嘆，顯然心有遺憾。
“太子目前的修為，也配不上皇位，得幫他破境，不過他得先和白閥那位郡主完婚……”
永興帝在心里盤算著，接下來怎麼做最為穩妥。
.
午後。
東宮大門外。
張誠手托聖旨，親自來傳旨。
封鎖東宮的禁衛打開宮門，張誠邁過高高的門檻，徑直往里走，並且大聲喊︰“聖旨到！”
張誠所過之處，東宮侍衛、奴僕，提心吊膽下跪，因為此時此刻的張誠代表皇帝。
太子帶著一群人迎上來。
張誠站定，面無表情道︰“太子肖定武接旨！”
太子心尖顫栗，極力保持淡定，跪下接旨，他無法確定皇帝要廢掉他還是寬恕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張誠宣讀聖旨。
跪著的太子，起初惶恐不安，之後驚疑不定，再之後熱淚盈眶，像被父愛感動。
實際上，太子此時的心境，更接近于僥幸逃過死劫的慶幸與激動。
“兒臣叩謝父皇盛恩！”
太子哽咽，涕淚齊流。
“殿下別多想，在聖上心中，沒人能取代殿下。”張誠露出笑臉，將聖旨交給太子。
他知道皇帝身子骨不行了，未來他的命運由這位太子決定，眼下得給太子留些好印象。
太子起身道︰“張公公有心了，喝杯茶再走。”
“太子客氣了，聖上還等著奴才回話呢。”張誠笑著婉拒太子，跟著洪公公二十多年，他當然明白太子所謂的喝茶什麼意思。
名為喝茶，實則避開隨行的人接受好處，然而如今的他不缺金銀，只想留給太子一個好印象。
“孤送送張公公。”
太子屈尊降貴。
因為他深知皇帝身邊的親信多麼重要，搞好關系，關鍵時刻作用極大。
張誠哪敢讓太子送他，慌忙道︰“殿下折煞奴才了，萬萬不可。”
“魏俊，替孤送送張公公。”
太子吩咐東宮侍衛統領。
“張公公請！”
魏俊向張誠行禮。
等傳旨的一行人離去，太子仰面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旋即他笑了。
他展開聖旨看了一遍，聖旨最後讓他為娶白閥之女做準備，三個月後大婚。
隆陽郡王府。
正在為老祖宗辦喪事的隆陽郡王白雲碩，也剛剛接了聖旨。
永興帝通過聖旨對白家表示慰問和感謝，賞賜許多東西，參與雲嶺之戰的白閥子弟皆有封賞。
最後，永興帝告知白閥眾人，三個月後，太子迎娶白雲碩年齡最小的女兒。
看上去像是四五十歲的白雲碩，實則已年過八十，但他年齡最小的女兒，剛滿二十歲。
“這……這……”隆陽王妃苦著臉環顧四周被白色紙扎和白色挽聯裝飾的房屋、樓閣、亭台。
白閥戰神老祖宗尸骨未寒，就要辦喜事，外人怎麼想？
“想必聖上等不得了，給咱們三個月時間，已經很長了，特事特辦吧。”
白雲碩無奈，皇命不可違。
就算你親爹死了，皇帝需要你，也可奪情，不讓你守孝。
在大夏皇權大過一切。
與皇室聯姻，卻未帶給白閥眾人多少喜悅。
對白閥眾人而言，失去一位戰神，遠非多一個太子妃乃至皇後所能彌補。
“這幾天，白閥各地分支都有人來祭奠老祖宗，唯獨那小子……真是頭白眼狼！”
老太妃沉著臉說話。
在場的人都清楚，郡王府中輩分最高身份最尊貴的老太太在罵誰。
“母親別生氣了，入了監察司便是陌路人，樊文炳與樊閥如此，白小子與我們白家亦如此。”
白雲飛勸慰老太太。
當初是他決定讓陳小子入監察司。
如今老太太罵陳小子，他感覺像在罵自己。
老太太冷哼一聲，道︰“我倒要瞧瞧，那白眼狼還能得意幾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