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邊,陳浩手握茶杯,看著兒子,笑道︰“多情……這點倒是隨我。”
“爸,娜莎阿姨告訴我,救了黃姨命的干枯花瓣,來自一個很神奇的地方,我想去那里!”
陳沐澤沒打算讓老爸為他冒險,想獨自入險地。
自己的女人當然得自己救。
“不經我容許,你不能去那里,如果你違背,就不再是我陳浩的兒子,不再是陳家人。”
陳浩臉色變得陰沉。
陳沐澤錯愕。
從小到大,他第一次見父親這麼嚴厲。
“爸……”
“你是否遵守我定下的這條規矩?”
陳浩凝視兒子。
陳沐澤無奈點頭。
“好。”
陳浩了解兒子,一些時候沒個正形、嬉皮笑臉,卻信守承諾,不過他還是告誡兒子“別讓我失望。”
陳沐澤再度點頭,心中失落,要離開。
“我還會去那里,而你的職責,在我不在時守護好陳家的一切,別的事情你無需操心。”
陳浩言外之意會盡力幫兒子救劉彤。
“嗯!”
陳沐澤笑了。
娜莎阿姨跟他講過那神奇地方極為凶險,但他堅信已三進三出的老爸所向披靡。
等兒子哼著曲離開,陳浩飲盡杯中茶,站了起來,凝望玻璃幕牆外的世界,臉上笑意消失。
再去那處夢境般的地方,能否活著回來,他心里沒底,去過那里方知那里多麼凶險,但他必須得去。
一眾紅顏需要他去。
九十多歲的外公外婆需要他去。
兒子也需要他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陳浩自語,目光變得銳利。
在這個世界里,他已然站在最高處,凌駕于眾生之上,進無可進。
要想活得更有意義、更精彩、實現自我超越,唯有面對那未知的凶險與挑戰。
往後,這個世界,逐漸交給兒子們掌控。
陳浩思緒萬千。
………………
深秋的豐川,一早一晚出行的人們得穿厚外套。
陳浩從高鐵車廂走出,感受著寒意。
西北地區的氣候與環境,比起大江以南,差了太多,不然古人不會稱其為苦寒之地。
如今一些南方人動不動說南方冬天更難熬,只因不願把錢用在室內采暖。
在南方,憑“一身正氣”可以扛過冬季。
在豐川這地方,若僅憑“一身正氣”過冬,必定凍死。
深吸一口冷空氣的陳浩,反倒顯得很愜意。
對陳浩而言,這是魂牽夢縈的故土氣息。
這時甦雪也下車,見丈夫頗為享受樣子,調侃問︰“是不是離開豐川太久,覺得這里的空氣格外香甜?”
“確實香甜。”
陳浩笑著攬住妻子的腰,這次抽時間低調回豐川,主要是探望年事已高的外公、外婆。
甦雪樂了。
穿著束腰大衣搭配長靴的甦雪,盡顯身材高挑與優雅氣質,加之她笑容燦爛如夏花,惹得站台上的人頻頻回眸。
歲月這把殺豬刀,對美人往往格外溫柔。
年近半百的甦雪,此時此刻毫無疑問是旁人眼中最為靚麗的一道風景。
甚至她這一笑,會成為不少旁觀者永恆的記憶。
“走!”
心情大好的陳浩帶著妻子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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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雪也很開心。
近十年,她和丈夫一起坐火車遠行的次數,屈指可數。
出站口,兩輛低調的黑色奔馳商務車早已等候陳浩、甦雪。
站在車旁的老管家和幾名黑衣鐵衛看到陳浩、甦雪,慌忙迎上去,要行禮。
陳浩擺手阻止幾人,徑直上車。
“是陳家的車。”
“那一男一女多半是陳家人。”
“接站的人不多,應該不是陳家的厲害角色。”
幾人小聲議論。
陳家,豐川人盡皆知的強大存在,但絕大多數豐川人對陳家的了解,局限于市井傳言。
他們不認識陳浩甦雪。
兩輛車駛離高鐵站,進入城區。
陳浩看著車窗外的景物,感慨道︰“有點大城市的樣子了。”
豐川匯聚多個工業園、高科技園區,這些產業持續不斷吸引人口流入。
三十年前百萬人口的西北落後城市,如今人口突破三百萬,有機場、有地鐵、有cbd商務區,是寧西省第三大城市。
“前幾年已經是這樣子,你呀……太久沒回來了。”甦雪瞧一眼丈夫。
每年她都回豐川待上幾天,走走親戚。
陳甦兩家老一輩兒,大多待在豐川。
故土難離。
老人們大多如此。
陳浩當然曉得這些年妻子照看著兩大家人,心疼妻子,握住妻子的手。
甦雪心里暖暖的,無論這些年承受了什麼、付出了什麼,她覺得值。
兩輛駛入通往陳氏莊園那條私家車道。
莊園佔據豐川植物園一角,車道兩側是密密麻麻的樹木,恰逢深秋,樹葉變紅、發黃,隨風擺動,別有一番意境。
在陳浩看來,美中不足的是,這條蜿蜒延伸的私家車道有些短,僅三百多米。
兩輛車抵達莊園。
莊園電動大門開啟。
大別墅前,兩位老人坐在輪椅上,看到兩輛車駛入,顫巍巍挺直上身。
推著輪椅的護工趕忙扶兩位老人。
二老正是陳浩的外公、外婆。
兩輛車繞過大草坪、噴泉,停在別墅前,陳浩不等鐵衛下車開門,打開車門。
“姥爺,姥姥!”
陳浩一個箭步來到二老身前,蹲下握住二老的手。
二老皺巴巴的皮膚、老年斑、渾濁的眼楮,刺痛陳浩心扉,頓時熱淚盈眶。
“小浩……沒變……”姥姥口齒還算清晰,且伸手摸陳浩的臉。
姥爺只能含糊不清說︰“好……好……”
陳浩潸然淚下。
不知不覺姥爺姥姥已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站不起來,說話都困難。
“姥爺姥姥,我不好,沒能經常回豐川陪你們。”陳浩流著淚道,不再掩飾內心情緒,儼然傷心自責的孩子。
“你好,很好。”
姥姥也落淚。
“你,永遠……都是……是這個……”姥爺費力發聲且費力抬起手,豎起大拇指。
陳浩看著姥爺顫抖的手,再也繃不住,哭了。
三十年,他締造一個又一個奇跡,改變家鄉、改變華國乃至改變世界,卻也錯過太多太多。
有得必有失。
古今無人例外。
強如他,亦如此。
站在一旁的甦雪,也不停抹眼淚,以往每到天涼,公公婆婆便帶著兩位老人去海邊。
今年二老恐怕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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