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了。”
陳志澤看著以軍這氣勢洶洶的陣仗,斷定很難順利離開。
船上的人听到動靜,都轉身凝望逼近的巡邏艇。
“任何船只不得離開碼頭!”
武裝巡邏艇上的軍官用大喇叭喊話。
在陳志澤暗示下,船長告訴對方這貨輪是為紅十字組織運輸人道主義救援物資。
“我再說一次,任何船只不得離開碼頭!”軍官用y語再度喊話,貼切形容,是警告。
船長無奈,瞅陳志澤。
陳志澤心知這艘貨輪得被扣在這里,立即做出決斷“棄船,回城,今晚離開。”
“棄船……”
船長有些不舍。
“船重要,還是命重要?”陳志澤瞥一眼船長。
在他看來,任何一名火狐戰士都不值得為這麼一艘船冒險或付出生命。
陳志澤帶著押運小隊成員、船員,下了船。
昨天接收物資那位少校現身,上前雙手握住陳志澤的手,內疚道︰“抱歉,關于這次行動,因為需要保密,沒能提前通知你們……”
“理解。”
陳志澤出于禮貌點了一下頭,不過語調偏冷,無論伽里德救國軍的出發點是什麼,坑了他和他的隊員。
他對此不滿。
“兄弟,請你放心,我向神發誓,今晚一定送你們安全離開加城。”大胡子少校抬起左手。
“不用發誓,我相信我們這些人可以平安離開加城。”陳志澤說話間將大胡子少校抬起的左手按下去。
對神起誓。
做不到,便成仁。
陳志澤了解中土教徒極端派這傳統,發過誓後萬一今晚撤離時出意外,大胡子少校就得自裁。
“我先送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大胡子少校親自為陳志澤拉開越野車的車門。
“謝謝。”
陳志澤始終保持禮貌,這是從小到大刻入他骨髓里的一種習慣。
一行人上車。
車隊進入城區,行駛十多分鐘,來到一座由國際紅十字開設的救助站。
二十多人下車。
“你們是外籍人士,待在這里,比待在我們其他據點安全一些。”大胡子少校向陳志澤解釋。
安全?
陳志澤對此存疑,可這確實算加城較為安全的地方,他帶人隨著大胡子少校走入救助站。
救助站是一棟被高牆圍住的四層小樓,為無家可歸的婦女兒童提供吃住和簡單醫療。
陳志澤走進人滿為患的小樓。
樓道里的病床上,躺著孩子、老人,還有不少孩子靠牆坐著,吃著面包。
陳志澤看面包的包裝,就知道這是他運來的救援物資,頓時覺得此行很有意義。
一個六七歲小女孩仰臉看陳志澤,一雙大大的眼眸充滿好奇,顯得很可愛。
陳志澤忍不住蹲下來。
小女孩並不怕生人,看著近在咫尺的陳志澤。
“有巧克力嗎?”
陳志澤扭頭問手下。
巧克力,是他們身上常備的“零食”,關鍵時刻可快速補充體力、提神。
一漢子掏出兩個士力架。
陳志澤接過士力架,給了小女孩。
小女孩笑了,由于在換牙,牙齒參差不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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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牙……”
陳志澤苦笑。
小孩子換牙時吃太甜的食物不好。
可他實在不忍心再把士力架要回來,揉了揉小女孩腦瓜頂,站起來發現周圍孩子都眼巴巴看著他。
“今晚給孩子們吃點好的。”
陳志澤輕輕拍一下大胡子少校肩頭。
大胡子少校點頭說好。
接下來加城十有八九面對長期封鎖,城里任何物資包括一小瓶礦泉水都極為金貴,可他不能駁尊貴客人的面子。
一行人進入與救助站地下室連通的防空洞,養精蓄銳,等待晚上到來。
時間悄然流逝。
十幾個小時過去。
養足精神的陳志澤看表,已是後半夜,他起身道︰“都起來,準備撤!”
這時,大胡子少校也帶著兩名下屬走進防空洞,道︰“我送你們離開。”
陳志澤點頭說好。
一群人即將走出防空洞時,轟的一聲巨響,堅固防空洞隨之震動,塵埃彌漫。
“是重磅航彈!”
一火狐戰士失聲。
陳志澤一聲不吭,快步往外走,以他的經驗判斷,航彈的落點就在救助站院內。
大胡子少校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也急匆匆往外走。
“隊長,危險!”
幾個漢子異口同聲勸陳志澤。
“以軍不會對同一個目標連著扔兩枚航彈,這玩意不便宜。”陳志澤說話間已走出防空洞。
爆炸沖擊波使四層樓所有玻璃窗破碎。
樓內不少人被飛射的碎玻璃、碎磚塊、彈片殃及,大多頭破血流、衣衫染血。
在陳志澤看來,這些人還算幸運,大多是輕傷,當他來到樓門前,眉梢連跳幾下。
他經歷過極為殘酷的戰斗,面對過尸山血海,看到過遍地殘肢斷臂,樓門外的慘狀卻令他受不了。
數以百計女人孩子老人支離破碎,到處是血肉。
巨大的悲傷涌入他心頭。
他閉上眼,悲傷催生難以言喻的憤怒,握緊的雙拳青筋暴起,且顫抖。
戰爭,戰士間的對決。
為什麼摧殘這些無辜且脆弱的生命?
“畜生!”
站在陳志澤身邊的漢子破口大罵,鐵骨錚錚的硬漢此刻目眥欲裂,繼而落淚。
陳志澤深吸一口氣,極力控制情緒,一步步走下台階,環顧血腥的場地。
哪怕地面沒有彈坑,剛才的爆炸聲和殺傷力足以證明這是一枚重磅航彈。
空爆型航彈。
陳志澤做出判斷。
這種航彈不落地,在距地面十米左右自動起爆,殺傷半徑超過落地爆炸那種航彈。
陳志澤緩過神兒,一步步深入血淋淋的爆炸現場,他的每一步都異常沉重。
他目光掃過地面,看到之前他在樓道里遇到的小女孩。
屋里沒空調,太熱,也太擠。
很多人選擇在樓前這片空地席地而睡,小女孩亦如此,年幼的生命就此終結,僅剩上半截身子。
陳志澤蹲下,伸出顫抖的手,摸小女孩染血的臉頰,看到小女孩至死握著一個舍不得吃的士力架,他再也繃不住,潸然淚下。
“隊長,我們得走了。”
一個較為冷靜的漢子,上前輕輕拍陳志澤肩頭。
“哥哥不走了,給你報仇。”陳志澤邊撫摸小女孩臉頰邊流著淚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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