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
“這算什麼，時序之鱗的教派文化？”
“搞這麼文藝，你們這是打算集體去當哲學家嗎？”
墨星經陸離這麼一大段，本來激動的情緒一下子就不連貫起來。
漲紅著臉支支吾吾半天，最後也只勉強憋出兩句效果不太明顯的嘲諷︰
“你這種見識短淺的莽夫，當然不會明白世界運行的底層邏輯！”
“即便將真相擺在你的面前，你也只會因為它的玄妙深奧，從而感到難以理解！”
“行行行，我不懂，我是莽夫；你明白，你理解，你是天才。”陸離一臉‘不跟傻子爭長短’的遷就表情，繼續追問道︰
“假定你說的就是真相，那按事件發展的邏輯，我至少要在未來，才會對你抱有敵意。”
“而你，卻在我見你的第一面，還沒認識你這個人的時候，就對我痛下殺手。”
“那從正常邏輯上來說，是否意味著是你先來挑釁我，與我結下了仇怨，然後才導致未來的我通過某些手段回到過去，對你展開報復呢？”
一番話下來，把墨星听得一愣一愣的。
陸離見對方似乎還沒有徹底理解，干脆將之前的話簡單概括道︰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所以，是我招惹了你，先種下了因，然後才招致未來的你，回到過去報復我？”墨星喃喃自語，青色的眸子中漸漸涌現迷茫。
言語完畢，沉默良久，少年才兀自抬頭，忽然提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你報復心就這麼強嗎？”
“你都要弄死我了啊大哥……”陸離聳了聳肩︰
“我又不是不是你爹，更不是聖母，不報復你才奇怪吧？”
“呃……”墨星啞口無言。
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
但就目前所知的信息而言，情況似乎還真就像陸離說的那樣。
百因必有果。
貌似就是因為他現在見到陸離，痛下殺手，
然後才導致之後一系列追殺事件的發展。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誤會了陸離？
對方壓根沒有想要致他于死地的念頭，
一切不過只是因為機緣巧合，命運作弄？
陸離見墨星表情糾結，再次陷入沉思，撇了撇嘴，眉毛高高揚起。
經過剛才那番邏輯逆推，他自己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倒不是覺得與墨星之間的誤會漸漸解開，兩人即將化敵為友。
而是基于‘未來的自己會動用某些手段回到過去’這一點出發，推斷出現在的自己一定能夠活著離開神界。
否則現在的自己要是隔了屁，那未來的自己也就不會存在。
更不可能出現一個能夠動用手段回到過去的陸離，給墨星留下難以磨滅的追殺記憶。
不過心安歸心安。
彌漫在眼前的迷霧卻是一點都沒有減少的跡象。
其中最明顯的疑點，便是如今身處神界之中，與墨星展開的這番對話。
想到這里，陸離思路跳脫出來。
就像平日里將問題拋給魂衛魂將們討論那樣，自己以第三者的視角，旁觀整個過程。
陸離自認為自己的性格錙銖必較，想來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即便眼下沒有足夠的實力，那也是默默積蓄力量，等一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所以墨星描述的他在過去曾遭到過‘陸離’的追殺，倒也相當合理。
但這一合理，要建立在如今的‘陸離’沒有與墨星在神界之中，展開對話的大前提上。
既然‘陸離’已經知曉，如今的墨星，是因為過去曾經遭到過未來‘陸離’的追殺，才會對如今的‘陸離’表現出莫大的敵意。
那‘陸離’在未來動用手段回到過去，追殺墨星的行為舉動，就不會再成立。
因為‘陸離’雖然睚眥必報，但絕不是那種喜歡胡亂殺人的瘋子。
如果誤會無傷大雅，且可以解除，那‘陸離’是不會費勁巴拉地去追殺報復。
林沁月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位嬌蠻大小姐從見到‘陸離’開始，就從未停止過‘作死’。
有幾次還險些耽誤大事。
不過‘陸離’對其並未采取一殺了之的處理方式，而是在不影響計劃的大前提下，任由其快樂‘作死’。
就像強壯的公牛不會去過多理會身上的虱子一樣。
只會在感覺到癢的時候，甩一甩尾巴，進行驅趕。
這也是‘陸離’從前一世學到的處世智慧——
過柔易彎，過剛易折。
如果強壯的公牛真的因為幾只無關痛癢的虱子，去歇斯底里地發瘋嚎叫，去蹭石撞樹。
虱子可能會死，
但公牛也會因為巨量的體力消耗而陷入疲憊。
屆時，若出現更加強大的敵人，公牛將無力應對。
殺死林沁月，非常簡單，只需要‘陸離’動動手指頭。
可殺死林沁月，就會埋下許許多多看不見，且解決起來非常麻煩的隱患，得不償失。
林家勢力注定要在‘陸離’的計劃下一步步壯大。
‘陸離’沒有辦法與所有為他效力的人簽訂奴僕契約，唯有抓住核心班底，將權力逐層下放。
留著林沁月這只小虱子，非但無關痛癢，反而還能有效團結核心班底，更有利于整體的發展。
同樣的道理。
要將實力強大且來歷不明的墨星斬草除根，不是不行。
但‘陸離’需要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完全未知的。
說不定會出現前一世踫上的那種，‘宰了小的，來了老的’的糟糕狀況。
所以如果僅是因為一點誤會，再加上一次並未傷及‘陸離’根本的戰斗，完全就不值得大動干戈。
‘陸離’必然會選擇化敵為友，終結冤冤相報何時了的惡性循環。
“而墨星之所以還會在過去遭到我的追殺，必然是出現了其他變故，或者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在發揮影響。”
陸離于心底里無聲總結，作下推斷︰
“目前看來，可能性大概有兩種。”
“其一，就是在之後的過程中，墨星又對我進行了不可饒恕的冒犯。”
“導致我明知回到過去追殺他，是一個徒勞無功的舉動，卻還堅持要做。”
“其二……”陸離眉頭皺起，神情不自覺變得凝重︰
“就是未來那個回到過去追殺墨星的‘我’，已經不是現在的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