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金成開車從平原老家出發，一路還算暢通，下午四五點鐘便到達了津城。
剛到家里還沒歇過勁兒來，金母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金父打來的，接起電話，听到電話那頭沙啞悲傷的聲音︰“成子他、他大表哥沒了……”
金母聞言臉色頓然變了，簡直不敢置信，緩了半天，顫聲道︰“啊？不是真的吧……”
金父道︰“這、這能亂說麼……今天下午剛通知的，從平山市醫院拉回來，明天早上先拉到縣火葬場火化，上午就埋……你們回來麼？”
金成的腦子里“轟”的一聲，來不及感嘆人生的無常，悲傷襲上心頭，令人窒息。
“我肯定要回……”金母轉過臉來問金成道︰“你們明天開班嗎？你看你還回不回……”
金成嘆了口氣，道︰“我也要回啊……後天開班，即使請假也要回……我現在就訂票，咱們訂今晚的火車票，明天一早就到平山市火車站，然後打個車直奔大表哥他們村……”
金母點了點頭，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嘴里自言自語似的啜泣道︰“多好的個孩子啊！怎麼會這樣啊……”
金成道︰“媽！您別太悲傷了……咱們今晚還要坐車呢，您一定得先保重好身體……我剛才看了，沒有臥鋪票了，只有硬座了，我沒事，怕您吃不消……”
金母道︰“趕快買吧！我也沒事……”
金成便連忙買了兩張津城途徑平山市的火車票，看了看時間，來不及吃晚飯了，便打車前往津城火車站。
坐在火車硬座上，金母臉上的淚痕已經擦干，悲傷還在，濃得如一壇陳年的醬油。
金成道︰“媽，我大表哥今年多大年齡？”
金母道︰“才五十六……你大表哥多好的一個人吶，怎麼就……”說罷，又抽出紙巾，去抹眼角新溢出來的淚水。
金成嘆了口氣，道︰“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啊……前幾天，大表哥到咱們家走親戚拜年的時候不是還好好著的麼……怎麼就這麼突然啊！對了，我听說大表哥高中畢業，後來在甦南一家工廠上班，再過幾年就退休了，而且還有退休金吶……”
金母哽咽了一聲，道︰“是啊！你大表哥高中畢業，但是那時候的高中畢業已經不錯了，能吃苦、能干活，開過挖掘機、拉過鋼筋，後來找到這麼個好廠子，我也听你大表嫂說過，再過幾年退休了，一個月退休金好幾千，足夠他們在農村用了……哪里想到……”金母說著，淚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金成不想再多講這個話題，不然又要讓母親觸動悲傷，便趴在車窗邊的小桌板上休息，腦子里卻是翻江倒海一般，回憶著大表哥往日的音容笑貌，心里感嘆︰“真是應了那句話，‘好人不長命，惡人活千年’，大表哥真是一個大好人，怎麼就這樣……”
火車駛過漆黑的寒夜，窗外黑 的空氣里，彌散著數不盡的悲傷，在“ 當 當”的鐵軌撞擊聲中，戚戚然訴說著命運的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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