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素福瞬間目瞪口呆，表情詭異的看著邱茂華，以他對邱茂華的了解，這絕對不是一個會為大明朝盡忠的人，這是一個貪婪怕死的貪官。
現在這個時候居然搞出這個樣子，這是要干什麼？
“大人，你想好了？” 謝素福連忙開口問道。
邱茂華點了點頭說道︰“我想好了，我是三科兩榜的進士，是天子門生，這麼多年皇上待我不薄，在這個時候我怎麼可能背叛皇上？我要與真定府共存亡。”
“謝將軍，你可以走了，無論是想帶著家人逃走，還是想要投降李自成，你都可以去做了。我要回家去了，我要交代完了後事就為大明盡忠。”
邱茂華站起了身子，邁著步子就要向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在心里面打滾，快快快拉住我，趕快拉住我，再不拉住我，我就沒辦法下台了。
謝素福一臉詭異的看著邱茂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旁邊一個人直接撲了上來，一把拉住了邱茂華，一邊哭著一邊開口說道︰“大人，你不能啊，你不能這麼做呀！”
拉了邱茂華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師爺。
心里面雖然松了一口氣，但是邱茂華的臉上卻是一臉的憤怒，惡狠狠地盯著師爺大聲的說道︰“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要為朝廷盡忠了，你也是讀書人，難道你不明白我在做什麼嗎？”
“我也不強求你，馬上帶著你的家人離開這里，我會給你一些人錢，讓你能夠好好的過活，等將來李自成被剿滅了，你要將我的事跡傳揚出去。”
“大人，不能啊！”師爺一邊哭著一邊說道，“死有輕于鴻毛，有重于泰山，皇上讓您鎮守真定府，這是對您的看重，現在賊人勢大，但您不能放棄。”
“您盡忠了，放棄了，真定府的百姓怎麼辦？你要為他們著想啊，您是這里的父母官，這麼多的百姓全部都指望著您，您不在了，他們該怎麼保全自己？”
“ 我沒辦法救他們啊！”邱茂華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說道。
謝素福這個時候也回過了神，心里面也已經有了一些猜測，邱茂華他就是在演戲，可他也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再刺激邱茂華，他要真死了怎麼辦？
邱茂華要是真的選擇了為真定府殉葬，選擇了和真定府共存亡，那自己就沒辦法交代了，自己恐怕也要死在這里，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一件事。
謝素福向前走了一步，一臉激動的說道︰“知府大人，他說的對，您不能在這里輕松，您要為整個真定府的百姓想一想，我們要為朝廷好好的保護他們。”
“你有辦法？”邱茂華轉過頭，看著謝素福說道。
“我，我能有什麼辦法？”謝素福一臉疑惑的說道。
心里面把邱茂華祖宗十八代都罵了，演戲你就演一演得了，難道還真的一直演下去？我都已經認輸開口了，你居然還要再繼續演問我有什麼辦法，我要有辦法我還用你？
師爺在旁邊緩緩的開口說道︰“大人，你想一想，李自成攻破一座城之後都要大肆的決劫掠，殘殺城中的百姓，你要不在了，百姓就要受他的蹂躪了。”
“我該怎麼做？”邱茂華城頭一臉激動的說道，“皇上我該怎麼做？”
謝素福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這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難道是真的邱茂華？不會是被什麼妖怪附體了吧，一直以來他也不是這樣的形象啊！
拿錢的時候很痛快，辦事的時候不向前。
平日里貪財好色喝花酒的樣子，一直在自己的腦海當中，這副慷慨激昂為國為民的樣子，完全顛覆了自己的認知。
師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聲的說道︰“大人，為了真定府的百姓，您不但不能死，您還要去和李自成談判，讓他放過城中的百姓。”
“如果他願意放過百姓，我就開城投降？”邱茂華冷聲說道。
“大人，看在百姓的面子上，看在這麼多人生命的面子上，只能委屈您以身伺賊了，”師爺嚎啕大哭，“我知道這污了您的名聲，可真定府的幾十萬百姓全賴您了活命了。”
邱茂華嘆了一口氣，沉著臉開口說道︰“與幾十萬生民相比，我的個人名聲又能算得了什麼呢？放心吧，我不會選擇死在這里了。”
“我會和李自成談判，我會讓他放過城中的百姓，我會開城投降，當然了，我也不會背叛皇上，等到我投降之後，我就會立刻自戕以謝天下。”邱茂華擲地有聲的說道。
“大人，”師爺給邱茂華磕了一個頭痛哭著說道，“我代真定府幾十萬百姓謝過大人，大人你放心，你去了我也不會苟活，我會和大人一起上路，黃泉路上咱們也有個伴。”
“等到來世，大人為官，我繼續做您的事，我們一起造福天下，造福百姓，打造一片朗朗乾坤，今天沒有完成的事業，我們來世再做。”
伸手將師爺攙扶了起來，邱茂華一臉感動的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能夠得到你這樣忠心的師爺，能夠得到你將有大義的師爺，我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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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素福站在一邊，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詭異，原本他還沒看明白，他剛剛一瞬間突然福至心靈，他終于明白眼前這兩個主僕在干什麼了。
什麼不想投降，全都是假話，什麼要與真定府共存亡，全部都是胡說八道，這兩個人就是要投降，只不過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
我不是真正的投降，我要救全城的百姓。
牛逼，真牛逼。
謝素福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下，還得讀書，下輩子一定好好讀書，不行回去就讓自己的兒子好好讀書，不讀書怎麼能想到這麼好的辦法，能干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來。
還得是讀書人，不讀書是不行的。
邱茂華轉回頭看著謝素福表情嚴肅的說道︰“謝將軍，我已經決定要和李自成談判了。只是在談判之前我們要做點事情，我覺得你可以率領大軍出城與李自成作戰。”
“只要你能夠取得一點勝利，或者打出我們的精神，讓李自成明白，他想要攻城，一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我才能夠好和他談判，如此才能夠保全全城上下的百姓。”
你大爺！
謝素福在心里面大罵，邱茂華簡直不當人。
你自己準備投降了，你還想讓我出去送死，你別想，我是打死都不會出去的，無論你怎麼說，說的天花亂墜，我都不會出場。
“知府大人，我覺得我們還是直接談判的好，”謝素福抬起了頭說道，“如果咱們真的派兵出去作戰，殺傷了李自成的手下激怒了他，怎麼辦？”
“到了那個時候，他很可能會把怒氣發泄在城中的百姓身上，大人既然想救城中的百姓，就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我願意跟著大人一起拯救城中的百姓。”
“你也願意？”邱茂華冷的聲說道，“談判完成之後我是要自殺的，難道你也要跟著我一起自殺嗎？”
“大人一個文官，為了百姓不惜毀壞自己的名聲，最終還要自殺，我這樣一名武將，當然不會讓大人專美于前，到時候我陪著大人一起上路。”謝素福拍著自己的胸口，拍著砰砰作響。
這些話不過是說說罷了，謝素福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反正邱茂華也不會放在心上，讓他自殺，比登天都難，這話拿去糊弄鬼，鬼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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