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人，衛大人，”李恆連忙走過去，一臉關切的說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姜瓖此人貪生怕死，背棄朝廷，早晚會遭報應，大人可千萬不要因為他氣壞了身子。”
衛景瑗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的看著李恆︰“大帥心胸氣度實在是讓人敬佩，只是我身為大同巡撫，結果大同總兵棄城而逃，實在是我的失職。”
“不必這麼說，”李恆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怪不得衛大人，誰能夠想到姜瓖身為大同總兵，深受皇恩，但為人卻如此不思進取。”
“不但不出兵支援寧武，自己還帶著兵去投靠李自成，這樣的人實在是罪大惡極，您放心，我一定會寫奏書向朝廷參他一本。”
李恆心里面已經打定了主意，姜瓖就是勾結李自成棄城而逃了。
如果你不是勾結李自成，你為什麼要跑？你就是心虛，所以你才要跑，這件事情和我是沒什麼關系，我雖然是來殺你的，但是我也沒讓你跑啊！
李恆覺得自己這種想法是非常有道理的。
“衛大人，”李恆拉著衛景瑗笑著說道，“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別在這里了，咱們先進城，有什麼事情到了城里再說。”
“好好好。”衛景瑗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
進了城門之後，衛景瑗看了一眼大同城，神情有些復雜的說道︰“大帥，姜瓖雖然走了，但大同還有代王府，有些事情還是很麻煩。”
李恆的表情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李恆在京城的時候，雖然不知道各地的藩王是什麼樣子，但是上輩子他還是听說過的，大明朝的藩王可不是一般的藩王。
在各地可以說是盤剝的非常厲害。
當然了，這都是李恆听說過的，從來沒親眼見過，現在他很想見識一下，于是他轉頭看著衛景瑗說道︰“衛大人此話從何說起？”
“自從李自成張獻忠反叛朝廷之後，各地的事情變多了起來，小股的反賊和流寇多的數不勝數，各地方上的官府可以說是應接不暇。”
“有的被剿滅了，有的則是匯聚到了一起，成為了大股的流寇，朝廷又無力支援，有土地和錢糧的王府就成了各地的主心骨。”
“現在的大同就是如此，不要說姜瓖不在了，即便是他在，整個大同城他說的也不算，畢竟很多當兵的也是大同的本地人，與王府牽連頗深。”
“地方官員手下的小吏也是，以前有朝廷壓著王爺，他們不敢對官員們怎麼樣，他們害怕官員的彈劾，現在這個時候他們不害怕了。”
“我們這些官員手里面只有官職，卻沒有權力，無論大帥要做什麼，我都提醒大帥一句，千萬要顧著一點代王府，否則會有麻煩。”衛景瑗嘆了一口氣說道。
李恆有些遲疑著說道︰“據我所知，衛大人似乎和王府關系並不是很好，我和王府起了沖突，對大人來說是一件好事，為何要說起他們？”
搖了搖頭，衛景瑗苦笑著說道︰“國事已經艱難至此，大明岌岌可危，精兵良將死傷殆盡，在這個家國危難之時，正是需要我們所有人團結一致。”
“我和代王府的事情，是我和他們之間的事，我不希望大帥也和他們發生沖突，為了大明，為了天下的百姓，我也希望大家能夠心往一處用，勁往一處使。”
李恆看了一眼衛景瑗一臉感慨的說道︰“大人果真是一位好官，心胸開闊，見識廣博，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麼？”衛景瑗有一些遲疑著說道。
“可惜大人看不明白，有些人就是蟲豸，不要說和他們在一起做事了，即便和他們待在一起，他們也會給你搞事情，與蟲豸在一起是智力不好大明的。”李恆一臉唏噓的搖著頭。
一臉震驚的看著李恆，衛景瑗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帥難道是想對付代王府？不是我不支持大帥，而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
文官對藩王府，天生就看不慣。
原因也很簡單，各地藩王造反的事情讓文官覺得很麻煩，這不是什麼太大的原因，原因是皇帝把藩王派到地方上，搶奪了地方文官的權利。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藩王在地方上大肆盤剝百姓，搶的其實是各地方士紳集團對百姓盤剝的權利。
一個地方的土地就這麼多王府佔了，我們怎麼佔？
一個地方的老百姓就這麼多，老百姓全都跑去給王府做工了，全都跑去給王府做地了，全都去被王府給剝削了，我們這些人還剝削什麼？
除了赤裸裸的利益，沒有人會如此針對。
藩王府有個地方官與文官集團，天生就是對立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之間的關系能好就有鬼了。
貪官與王府不對付，王府貪了，我沒得貪了。
清官與王府更不對付，王府貪污腐敗壓榨百姓，縱容豪奴為非作歹，官府一年查一百個案子，恨不得八十個都和王府有關系。
去王府查案子，人家還不會給你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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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查不清楚，要被百姓罵，王府那邊還會怪你多管閑事，給臉不要臉，可以說是兩邊都要得罪。
明明是王府的錯，最後自己惹的一身騷。
清官和貪官都不喜歡，王府中立官就更不喜歡了，如此一來，王府的地方上被文人們人人喊打，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相比較的是清代八旗子弟，為什麼那麼多八旗子同樣領俸祿同樣拿銀子，但是他們卻沒有明代藩王那麼臭的名聲？
原因很簡單人家是在京城，與地方上文官的沖突並不是很大，不會士紳集團罵，不會耽誤他們盤剝老百姓。
沒有根本上利益沖突，自然就不會關系不好。
除此之外，清朝養八旗子弟比明朝養宗室花的要多，但為什麼卻沒鬧出那麼大的問題，原因也很簡單，清朝的皇室要比明朝的皇室有錢。
什麼叫封建帝制達到了巔峰，說白了就是封建朝廷盤剝地方的能力達到了巔峰，能夠從下面拿走更多的錢。
這些錢沒有被用來投資科技，沒有用來再生產都被用來享受了，這也是為什麼清朝皇家園林建的又多又大的原因。
有錢了，實在不知道怎麼花，建園子吧！
這些事情李恆心里面再清楚不過了，他也知道這一次到了大同自己一定要面對代王，對于這樣的王爺，李恆心里面是有過打算的。
對付是肯定要對付的，這沒有什麼可。
衛景瑗的話，讓李恆心里面有了一絲遲疑，轉過頭問道︰“衛大人的意思是代王府很難對付？”
嘆了一口氣，衛景瑗有些無奈的說道︰“豈止是很難對付，代王府除了親王覺得代王之外，還有郡王二十人左右，分封在各地。”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將軍四千多人，整個代王府人口在小五千人左右，他們盤踞在大同城及其他周圍的城市，田產生意已經深到了各方各面。”
“在整個大同為王府做事的人數不勝數，衙門中人也有一大半都是他們培養出來的，可以說真真正正掌控這里的不是朝廷，不是官府是王府。”
“如果朝廷權威還在，兵權還在，他們或許不敢做，但現在這個時候。”
衛景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一副唏噓的樣子，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李恆笑呵呵的看著衛景瑗說道︰“衛大人，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出身？”
衛景瑗一愣，表情有些尷尬的說道︰“大人此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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