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看了一眼兒子，李剛有些遲疑著說道︰“你覺得開封還能夠堅持多久？能不能等到我打完皇太極？”
李恆明白老爹的意思，如果打完皇太極開封之戰還沒有結束，他就可以帶著大軍南下了，一旦李剛帶著大軍南下，李自成只有敗退的結果。
“堅持不到的。”李恆搖了搖頭說道。
“朝廷的大軍都在那里，精銳也在那里，牆高城深，守一段時間還守不住嗎？”李剛站起身子在地圖上看了一眼之後轉回身說道，“已經廢物到這種程度了嗎？”
“其實我贊成盧象升的戰法，”李恆也來到了地圖的前面，伸手敲了敲地圖上的一個位置說道，“李自成現在有這麼大的勢力能像滾雪球一樣發展起來，是因為他打下了洛陽。”
目光落在洛陽上，李剛恍然大悟的點頭說道︰“怪不得，他在這里攫取了大量的糧食和物資，所以才能夠招募那麼多的人手。”
“沒錯，沒有穩定的後輿情基地，他們只能靠不斷的劫掠。”李恆點了點頭，“這樣的方式有好處有壞處，好處就是發展的速度很快，能夠像滾雪球一樣的增長。”
“從現在我的情況來看，李自成的雪球已經滾起來了，而且非常非常的大。現在壞處就來了，這麼大的雪球很難維持，所以才能夠找到下一個增長點。”
“這個增長點就是開封，”李剛眯著眼楮說道，“如果李自成打下了開封，那麼一切都好辦，他的這個雪球會更大，下一步很可能就滾向京城了。”
“沒錯，”李恆緩緩的點頭說道，”可如果沒辦法繼續滾了呢？大明朝的這些官員作戰實在是太死板了，與其此手開放，不如像盧象升說的那樣放手一搏。”
李剛眯著眼楮說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沒錯，”李恆點了點頭說道，”留下一少部分人死守開封城，讓盧象升率人襲擾李自成的糧道，去打跟在農民軍身後的老弱婦孺，一下子就能把農民軍的注意力吸引回去。”
“如此一來，兩下夾擊，農民軍必然潰敗，哪怕最終攻陷了開封城，也不過是一場慘勝而已，對于朝廷來說是值得的。”
李剛苦笑著說道︰“按照你的想法，這將是一場大規模的戰役。需要主帥有優秀的指揮能力以及大的魄力，還需要上層的支持，這是明朝的朝廷做不到的。”
“不要說明朝的朝廷，國軍當年也做不到，做到了的只有當年的解放軍。”
“所以開封之戰，朝廷必敗無疑，”李恆面無表情的說道，“當然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朝廷足夠堅持，堅持到李自成在洛陽獲取的資源消耗空了。”
李剛搖了搖頭，苦笑的說道︰“現在朝廷的大軍都集中在開封，李自成對江淮一帶也是予取予求，拿不下開封他就會轉向，他這個雪球短時間內可不會崩盤，而是會越滾越大。”
“所以呀，沒希望了。”李恆點頭說道。
“可這麼看著，總覺得心里有些過不去。”李剛嘆了一口氣說道。
“您要是覺得看不過去，那就盡快結束這場戰爭，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打敗皇太極，平定遼東先解決外患。然後再調轉槍頭回去，拯救處于水深火熱當中的百姓。”李恆緩緩的說道，“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要一件一件的做。”
李剛一臉欣慰的看著李恆著說道︰“沒想到我到了這個年紀，居然還有我兒子教這麼簡單的道理，行了，事情說完了，咱們也該出去了。”
李恆點了點頭笑著︰“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還是少喝一點酒，年紀輕輕的喝那麼多酒干什麼？”李剛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你還是多吃點肉，他們烤的肉還是不錯的。”
李恆點了點頭，無論長到什麼年紀，父親的關心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換好了衣服，父子二人便走到了外面，不可能讓韓正他們等太長時間，外面的人早就已經熱鬧了起來
天色暗了下來，篝火也被點了起來
早就準備好了烤全羊已經烤了起來，在火上滋滋冒油。香味隨著風在營地當中飄蕩，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極為暢快。
李恆這一晚上也難得的放松了下來。
在北京城李恆要演戲，演給別人看，甚至連自己的老婆都不能相信，也要演給老婆看，在美利堅李恆更要演戲。
不但要演戲，還要弄一個外殼，將自己保護起來。
只有在這里，李恆能夠相信所有周圍的人，能夠將自己的心放下來。踏踏實實的吃肉，踏踏實實的喝酒，做回自己，不必擔心其他。
李剛看著蹦跳喝酒的兒子，嘴角也漸漸露出了笑容。
父子兩個人在原本的世界很少有這樣的機會，自己的妻子早早的就去世了，留下了一個兒子給自己這些你按自己供兒子讀書傾盡全力。
兒子畢業之後又要想著為他娶媳婦買房子，壓力可想而知。
兒子雖然讀的學校不錯，但工作壓力也十分的大，畢竟社會競爭激烈，內卷嚴重，每個月賺的也不多，兒子還要強日子過得也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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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每次見面雖然都關心彼此，但很少真關心的話說。出來也很少露出暢快的笑容，生活的重壓讓負責人只能將一些東西藏在心里。
在這一刻，李剛仿佛看到了兒子幼時那張歡樂的臉。
月上中天。
李恆拎了一壺酒，坐到了李剛的旁邊，將另外一只手上的羊腿遞到了李剛的面前，李恆笑呵呵的說道︰“來，爹，吃肉。”
看著早已經喝多了的兒子，李剛搖了搖頭。伸手將兒子手中的羊腿接了過來，咬了一口大笑的說道︰“不錯，你的肉烤的很不錯。”
“是吧，我特意拿了條羊腿給你。”李恆笑呵呵的靠在了李剛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開口說道，“你老辛苦了，多吃點兒。”
李剛眼圈一紅，點了點頭又咬了一口肉。
“你一個人在這邊也不是個事兒，”李恆眯著眼楮喃喃的開口說道，“真遇見合適的就找一個，放心吧，我媽不會怪你的，我也不會怪你的。”
“臭小子，胡說什麼呢？”李剛沒好氣的說道。
“爹，以前你為了我為了供我讀書，為了給我買房，為了給我娶媳婦，現在沒有這樣的壓力了，我能夠養活我自己，我也有了自己的一番事業。”
李恆繼續喃喃的說道︰“您也有了自己的一番事業，也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人這一輩子很短暫的，總該做點自己想做的事。”
“看著你成人就是我想做的事兒，”李剛沒好氣的說道，“我這叫望子成龍。”
李恆笑了，轉過頭說道︰“您老想要望子成龍，恐怕不太可能了，我現在是個啃老的富二代，能當富二代，誰還想著成龍？”
李剛沒好氣的笑了，拿起兒子手中的酒瓶子，自己喝了一口笑呵呵的說道︰“一點出息都沒有，還是和以前一樣。”
李恆沒有再說話，但呼吸聲卻平穩的傳進了李剛的耳朵里。
轉過頭看了一眼，李剛笑了，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回想著兒子的話，李剛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了。
伸手托著李恆，讓他側著臥倒睡得舒服一些。
李剛沒有去叫醒他，兒子難得放縱，難得睡著，就讓他睡一個好覺，做一個好夢。自己在這邊創業難，兒子在那邊恐怕也很難，李剛心里面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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