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圖發過來看看不就行了?”周數原本是這麼說的。
不過田直業卻是解釋道︰“因為受到周總的啟發,這次設計圖在三維空間上下了一點功夫,普通的平面設計圖可能很難看出來具體效果,所以我們特意做了一個三維模型出來,所以才請周總你過來我們工作室看一下。”
既然別人都這麼說了,周數自己剛好也沒什麼事,所以就打算過去看看。
梁必前建築設計工作室看起來並不是很大,這是周數看到的第一眼的感覺。
和很多工作室一樣,梁必前就是隨便選了一間租金便宜的平房作為辦公場所。
不過周數一走進去,才發現里面另有乾坤,這間不大的辦公室,空間被設計得十分合理,很有一種空間上的美感,裝修風格簡單大氣,在哪個時代都不落伍,充滿著一種建築美學。
這大概既是工作室,又是他們打造的樣板間吧。
田直業過來迎接了一下。
“周總,你過來啦!”兩人握了一下手,然後周數掃視了一下辦公室,發現梁必前竟然也在里面。
叫到周數,梁必前也站了起來。
“梁工,好久不見了!”周數也和梁必前握了一下手,上次兩人見面,還是去年的時候,距離現在也差不多有大半年了。
“哈哈哈,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面滿世界的跑。”
兩人稍微寒暄了一下,然後就談到正事,田直業手在前面一請,周數隨著他的手引領的方向,看到了辦公室中心的工作台。
田直業把一些不相關的零件推開,露出了一個微縮的迷你酒吧。
感覺和前世周數去樓盤時候看房的模型差不多,只不過這個精細一點,內部的格局全部都可以看見。
田直業像是房產中介一樣,很專業地為周數介紹著。
“通過下沉式設計還有架空結構,我將整個酒吧分為了上中下三個部分,首先就是下沉式的中央大舞台;然後就是中間的回環式卡座和吧台,以及分布式舞台和dj控制台,這是領舞用來表演時用的,與顧客分割開來;最後就是更加私密的空中卡座和vip包間。”
經過這樣的設計後,中間的舞池變得更大了,而且卡座與舞池之間有了一個高度差,相當于做了一個微隔斷,兩者之間的影響也變得更小,至于空中卡座,那是給不差錢的客人一個更好的服務。
“田工,高層的支撐都是用鋼結構是吧?”
田直業點了點頭說道︰“是的,要采用特種鋼結構,不然很難支撐重量,而且能保證用最少的材料,佔據最小的空間。”
鋼結構擁有金屬的光澤,顯得粗獷而結實,是賽博朋克建築不可缺少的元素之一,只不過單單這樣還少了一些賽博朋克的內核……
高科技,低生活……
先進與落後並存!
“田工,我希望這些鋼結構噴漆成那種老舊冷硬的風格,然後各種假的機械管道暴露在牆面,顯得混亂無章,但是牆面同時要有那種極具科技感的光感電路,然後再瓖嵌上大大小小的電子屏幕,電子屏幕時不時信號短路,帶上一層沙感……”
周數根據前世對于賽博朋克的印象,提出自己的意見,“然後,在這些裸露出來的管道上,還有鋼結構上,要有瘋狂而又冷漠的涂鴉,充滿一種反烏托邦之下的破滅感……”
“最好再添加一下未來的機器人或者機械義體之類的零件……”
這……
田直業感覺自己都拿不動筆了,能不能不要給這麼充滿想象空間的意見?
能不能具體一點?
就比如涂鴉要什麼樣的涂鴉?什麼顏色?什麼形狀?
怪不得每次梁工提到這位周總,都是一臉頭疼的模樣,他感覺這個甲方的抽象意見,已經在折磨自己這個卑微而又無力的乙方了!
這錢真的太難掙辣!
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周數在講,田直業在筆記本上沙沙沙地記錄著。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有什麼其他缺少的,你們可以補充進去的,可以自由發揮,然後最終再出一個設計方案給我看看就行了~”
一直在旁邊靜靜听著的梁必前,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後,最後還是鼓起勇氣上前說起自己負責的項目。
“周總,關于天河中心的鐘表鋪,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要求……”
“那個啊,那個你看著來就行,反正就是改造成高端的茶樓,具有華國特色一點。”周數隨意說道,專業的事情專業的人來做,自己到時候只要提出一點小小的意見就行~
只不過周數這時忽然想到了鐘表鋪破損的那些鐘表,立馬轉過頭對著田直業說道︰“田工,鐘表鋪里那些破損的鐘表,也可以添加到酒吧的裝飾里面哦!”
“……”
田直業有點想哭,為什麼對自己的設計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對于梁工的設計卻是听之任之……
然而梁必前听了卻是頭都大了,要是知道田直業內心的想法,絕對會嗤之以鼻,說一句太年輕了。
這樣不提任何意見的甲方,其實才是最難搞的!
……
周數回到竹石院,在門口發現信箱里有一封郵局的包裹領取通知單。
通知他在天河郵局站點有他的一件大包裹,需要他自己去領取。
大件包裹?
周數尋思著自己這幾天也沒有什麼人通知自己寄了包裹過來啊?
于是周數還沒進門,就又開著車去往郵局了。
到了郵局,看到的是一份扁平的類似窗戶形狀大小的四方形包裹,快遞單上備注的是“藝術品類,油畫”的字樣,至于寄件地址則是霉國那邊。
與這個包裹一塊的,還有一張明信片,上面用花里胡哨的英文字體寫著“to y friend!”。
“嘖,藝術家都這麼喜歡花里胡哨的嗎?”周數一眼就猜到是誰寄過來的了,看著明信片,此時有了一種異國他鄉的筆友感覺。
周數把包裹帶回竹石院,拆封了出來後,露出來的畫作果然是艾瑞巴蒂的涂鴉作品,充滿了抽象畫派的特色,大膽而新奇的配色,扭曲的線條代表天才與精神病人與普通人眼里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不過大概還是能看出兩個人形,一個黃,一個黑,代表的是誰還是能猜出來的。
至于兩個人形周圍那些不明所以的錯亂的線條,周數就猜不到是什麼意思了,只能大概猜了一下,這是兩人一起經歷過的事情和地方?
為了不在運輸途中出現什麼意外,艾瑞巴蒂已經用畫框裝裱了起來,周數可以直接找個地方掛起來就行。
“小白,你說這幅畫應該掛在哪里?”周數捏著下巴轉頭問了一句小白。
這種涂鴉作品,放在街頭里看起來自然而然,放在藝術館畫廊里,也能引人深思,細細品味,但是放在家里,感覺就有點不搭了……
小白是感覺不出畫的好壞的,它湊近腦袋聞了聞,然後搖了搖腦袋,轉過身子,抬起後腿……
“小白,住手!”周數大驚失色,立馬捏住小白的後脖頸,把它丟到了庭院里,“怎麼看見什麼都想做下標記!這個壞習慣給我趕緊改掉!”
經過小白這麼一打岔,周數也就不再多想了,反正不管怎麼樣,總比放“天道酬勤”要好吧~
而且艾瑞巴蒂本來就是很率性而為的人,他的作品放在哪里並不重要,不管是街頭還是家里,都代表著他的藝術和兩人的友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