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之地的混亂烽火尚未完全熄滅,秦明親率玄甲鐵騎歸來的消息已如雷霆般震散了叛軍的膽氣。然而,華雲鴻這頭困獸,卻在這絕望的關頭,嗅到了最後一絲扭曲的機會。
玉泉山臨時軍帳內,華雲鴻枯槁的手指死死按在一份剛剛截獲的緊急軍情上,眼中燃燒著近乎癲狂的火焰。情報顯示,秦明並未直驅京城解圍,而是分兵了!其麾下大將李敢,率一支精銳騎兵,正火速北上,目標直指——飛鳥峽?!
飛鳥峽!那是連接北境與京畿的最後一處險要關隘,也是華雲鴻寄予最後希望的那支北方預備隊南下馳援的必經之路!
秦明……秦明是要去堵住他的援軍!他要將華雲鴻最後的生力軍,扼殺在抵達戰場之前!
“好……好得很!”華雲鴻發出嘶啞的笑聲,聲音中充滿了怨毒與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秦明!你終究還是分兵了!你終究不敢賭京城能萬無一失!”
他猛地抬頭,看向帳內僅存的幾名心腹將領,包括渾身浴血、剛從前線撤下的韓遷。
“我們的機會來了!”華雲鴻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秦明分兵北上,京城外圍壓力驟減!其麾下鐵騎雖悍,長途奔襲必是人困馬乏!李敢北上,飛鳥峽方向我軍壓力巨大,但這也是調動秦明兵力、使其首尾難顧的絕佳時機!”
他枯槁的手指猛地戳向地圖上的飛鳥峽︰“我們必須撐住!必須讓北方的援軍沖過來!只要他們能突破飛鳥峽,與我會師,這京畿之地,就還有一搏之力!”
“韓遷!”
“末將在!”韓遷咬牙抱拳,他身上已多處負傷,但眼神依舊凶悍。
“朕予你最後三百騎!皆是軍中最好馬匹!你立刻出發,不惜一切代價,繞過正面戰場,直撲飛鳥峽!你的任務不是與李敢交戰,是沖過去!找到我們的援軍,告訴他們,朕在這里!讓他們不計代價,猛攻飛鳥峽!朕……會在南面策應他們!”
這是自殺式的命令!三百騎穿越敵控區,沖擊重兵把守的關隘,幾乎十死無生!
韓遷卻毫無遲疑,眼中閃過決死的光芒︰“末將……領命!定不辱命!”他轉身沖出軍帳,很快,馬蹄聲如同驟雨般遠去。
華雲鴻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翻涌的氣血。他知道,這或許是最後一搏了。他必須將京城周邊所有能調動的叛軍和殘余力量,全部壓上,制造出巨大的壓力,吸引秦明的注意力,為韓遷創造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也為北方的援軍創造機會!
……
飛鳥峽,如其名,兩側山勢陡峭,唯有中間一道狹窄河谷可容車馬通過,乃兵家必爭之地。
李敢率五千玄甲精騎,以極限速度馳援至此,甚至比預想中更快一步。他立刻依托峽口有利地形,伐木立寨,設置鹿砦拒馬,弓弩手搶佔兩側高地,擺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勢。他接到的軍令清晰無比︰不惜一切代價,將任何試圖南下的敵軍,死死堵在飛鳥峽以北!
將士們剛剛布置好防線,甚至來不及喘勻氣息,北方地平線上,煙塵已然大起!
華雲鴻寄予厚望的那支北方預備隊——約八千人的神木最後精銳,終于趕到了!他們同樣人困馬乏,但看到峽口嚴陣以待的玄甲軍旗幟時,為首的將領眼中還是爆發出決死的凶光!
“陛下就在前方!沖過去!與陛下會師!”將領嘶吼著,揮刀前指!
“殺——!!!”八千精銳發出亡命的咆哮,如同潮水般涌向飛鳥峽口!
“放箭——!!!”李敢立于寨牆之上,冰冷下令!
嗡——!!!
密集的箭雨如同飛蝗般潑灑而下!瞬間將沖在最前的敵軍射成了刺蝟!慘叫聲、戰馬嘶鳴聲瞬間響徹峽谷!
但神木軍已然瘋狂!他們頂著箭雨,用尸體鋪路,悍不畏死地沖擊著玄甲軍的防線!簡陋的寨牆和鹿砦在亡命徒的沖擊下劇烈搖晃!
“長矛手!頂住!”李敢咆哮,親自持矛立于陣前!
砰!砰!砰!
沉重的撞擊聲不絕于耳!血肉之軀在狹窄的峽口瘋狂踫撞!刀劍劈砍,長矛突刺,每一瞬間都有人慘叫著倒下!鮮血迅速染紅了地面的泥土,匯聚成溪流!
戰斗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最慘烈的絞肉狀態!神木軍憑借兵力優勢和瘋狂的意志,不斷沖擊。玄甲軍則依仗地利和精良裝備,死死釘在原地,一步不退!
就在峽口激戰正酣,雙方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引之時!
一支小小的、卻速度驚人的騎兵隊,如同鬼魅般從戰場側翼的密林中猛地鑽出!為首的正是渾身是血、狀若瘋魔的韓遷!他的三百騎,一路沖破無數阻截,已折損大半,此刻僅剩不足百騎!
“為了陛下——!!!”韓遷根本無視了前方慘烈的戰場,眼中只有那道狹窄的峽口通道!他猛夾馬腹,戰馬吃痛,發瘋般朝著混戰的人群側翼直沖過去!
“攔住他們!”李敢發現了這支突如其來的騎兵,立刻分兵阻截!
但韓遷根本不顧砍向自己的刀劍,只是伏低身體,瘋狂催動戰馬前沖!他身邊的死士一個接一個被射落、砍倒,但他卻奇跡般地沖破了層層攔截,渾身插著幾支箭矢,帶著十余名騎兵,如同血人般,竟然真的沖過了最激烈的交戰區,朝著峽谷北端亡命奔去!
“追!”李敢大怒,派出一隊騎兵追擊。
然而,韓遷等人的出現,雖然未能改變峽口戰局,卻極大地鼓舞了北方神木援軍的士氣!他們看到竟然有人能從南面沖過來,說明陛下還在戰斗!說明通道並非完全絕望!
“援軍已至!陛下在等我們!殺啊——!!!”神木將領趁機狂吼!
神木軍的攻勢再次變得瘋狂起來!甚至一度險些沖垮玄甲軍的一段防線!
李敢不得不投入更多預備隊,全力穩固陣線!峽谷口的廝殺更加白熱化,尸骸堆積如山,雙方都殺紅了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