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對于我而言，你是隨時可以替換的，陳青青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古長生微微一笑。
寧瑤站在那里，秀拳緊握，總算提起勇氣去看古長生。
“你想做什麼？”
寧瑤凝聲問道。
“我想做什麼？”古長生沉吟片刻，摸著下巴認真思考了一番，說道“這個問題值得思考，不過我現在不想去想這個，因為對我來說還太遙遠，我現在只想好好做個凡人。”
寧瑤對于古長生這個根本沒有答案的答案並不滿意，她柳眉微蹙“那你讓老墓前輩找到我和紅璃，又是想做什麼？”
古長生擺了擺手道“別問了，我懶得去想這些。”
“懶得去想？”寧瑤指甲刺入掌心肉內，頹然一笑“我們的人生完全被你給操縱了，你現在來一句懶得去想？”
“你把我們當什麼了？”
“古長生！”
寧瑤此刻膽氣很足。
可在說完之後，迎著古長生那平靜的目光時，寧瑤又莫名慌亂起來。
古長生微微一笑“這鍋我可不背，你要是想回問心宮，又或者去其他什麼地方，我都不攔著。”
“不過看你剛剛在外面那個認錯態度，想來應該是不想回去的。”
古長生輕聲道“我剛剛看了一下，你的命運軌跡……”
寧瑤突然嬌軀一僵，美眸中滿是驚恐之色。
古長生眼眸微闔，輕聲道“你介意的話，我就不說了。”
寧瑤突然癱軟在地，雙手掩面，低聲抽泣起來。
“……是。”
“我知道的。”
“如果不是老墓前輩，我應該會被父母賣到青樓，在那里當一輩子的妓女，最終慘死在某位‘大人物’的欺凌之下……”
“而我的父母，則會拿著賣我的那筆錢，為我的弟弟在將來娶上一個好的媳婦……”
寧瑤哽咽不已。
她從來不與人說往事。
可她的那些往事，在古長生面前，似乎無所遁形。
這讓寧瑤倍感挫敗。
古長生歪著腦袋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寧瑤，輕聲說道“你並沒錯，錯的你的家人，你無需哭泣。”
寧瑤緩緩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古長生“你若是真是凡人，就不會說這句話。”
“雖然你會假裝自己有情緒，可我知道，你那些情緒都是假的！任何事情，都無法激起你的波瀾。”
“你的心，早已枯槁如朽！”
“好吧。”听到寧瑤這番話，古長生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收回我之前那番話，其實你和紅璃姐姐都是我親自挑選的人，老墓只是听我的話行事。”
寧瑤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悲傷當中，並沒有因為古長生道出‘她並非可以替代’的真相而轉變情緒。
“你不懂……”
寧瑤擦拭著淚水，輕聲抽泣。
古長生微微頷首，表示認可“這世間的一切，我都知曉，你所擁有的這些情緒，曾經的我也能感同身受，只是對于現如今的我而言，確實不懂。”
“凡人一生都在體悟著喜怒哀樂，七情六欲，他們的一生都在爭渡。”
古長生看著自己掌心上的條條紋理，如同在看整座人間，輕聲道“可于我而言，這世間的生靈，即便是登臨仙帝之位，不一樣還是凡人嗎？”
仙帝會死。
而他不會。
永遠不會！
可代價就正如同寧瑤所言，心如槁木。
仿佛失去了所有情緒，失去了對一切的好奇。
所幸他還有事情要做。
那件事情很難。
即便是他，也覺得很難。
也正因為這件事情，他才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不願意躺下。
曾經他也遇到過一位賢者。
那位賢者似乎看出他的心田干涸，形同槁木，與他說了一句話“當你對世間一切都不再失望，也不再抱有希望的時候，你可以多去凡間走走，那些弱小的生命會告訴你很多道理。”
“希望你知人世間，依然熱愛。”
所以古長生也時常會去凡間行走，只不過他的位置太高了，高的讓他走入人間的時候，顯得格格不入。
這一次他為什麼遲遲不願意踏入修行，想以凡人之身存在更久，原因便在這里。
如果不是要替天劍道宗解燃眉之急，他現在應該還在農家勞作。
古長生將目光從自己手上挪開，看向被自己言語驚呆的寧瑤，微微一笑道“不得不說，寧瑤姐姐哭起來也很好看呢，真是人間美景。”
“多看美景，我就能更加熱愛人間了。”
听著古長生這不著邊際的話語，寧瑤俏臉微微一紅。
此刻的她，總算從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輕聲道“我還需要向你認什麼錯嗎？”
古長生笑容一收，板著臉道“當然，既然你以後全心全意融入龍門山，還需要做一次完整的復盤。”
寧瑤螓首輕點，重新回到最開始的話題。
從最開始說起。
寧瑤在問心宮得到了老祖的傳令，知曉了老墓前輩的事情，前來天劍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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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寧瑤從未見過那位老墓前輩。
即便是老墓帶她去問心宮的記憶，也都是模糊的。
所以她想試試，試試老墓前輩所說的古長生。
君家的婚約是其一。
余秋雲師叔的出手是其二。
剿魔聯軍是其三。
這都是寧瑤順應大局的算計。
當然，寧瑤從頭到尾都沒有刻意去做。
除了在解除君家婚約時表現的有些過激之外，其他地方都做的不露痕跡。
比如余秋雲在她選擇留在龍門山後的一切行為，都是她算準的。
因為她知道余秋雲的脾氣。
更知道余秋雲是最支持她和君家聯姻的。
但這其中有一個極其可笑的原因，那就是余秋雲在年輕的時候曾與君家有一樁婚約，可最終卻因那位君家子弟慘死無疾而終，這一直是余秋雲的心病，所以一直想重新和君家聯姻。
她自己不行，所以就盯上了寧瑤。
寧瑤與君家的聯姻，幾乎是余秋雲一直在出力。
可寧瑤的經歷讓她對想要操縱她人生的人極為反感。
余秋雲自以為是對寧瑤好，可實際上卻讓寧瑤感受到了無邊的惡。
本來只是想借此試探古長生，如果古長生真有能耐，那麼余秋雲必然會被教訓一通。
而如果古長生沒本事兒，那麼她就會順著余秋雲試探後的情況來選擇是否回到問心宮。
這樣一來，寧瑤得了兩全。
在寧瑤的視角里，她根本不知道古長生是誰，也不知道古長生到底如何。
哪怕是對她有著天大恩情的老墓前輩，她都記不起模樣。
在她的算計下，余秋雲出手試探了，最終以失敗告終，也死在了古長生手上。
“你能告訴我，你和紅璃為何能猜到是我的算計嗎？”
在復盤完畢之後，寧瑤看著古長生，輕聲詢問道。
她自問自己全程都沒插手，也沒有半點不對的地方。
她這番算計最厲害的地方就在于，從頭到尾的事情她都是隨波逐流，並不起眼。
古長生聞言，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微微一笑道“因為我們的心髒都在跳動。”
“心，會告訴你一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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