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一股恐怖的波動襲來。
尸婆婆身軀大震，如臨大敵，咬緊牙關，道︰“快來救老身，老身要支撐不住了。”
她嘴里，嘶嘶涌出浩瀚尸氣，全身的穴竅，也在往外噴涌尸氣，雙腿顫顫，似隨時都有可能隕落。
可這時。
青磐老祖忽的收手，注視著這一幕，吶吶道︰“尸婆婆，不要怪我，大家雖是聯盟，但各有其族，你……一路走好。”
其余天帝，也是異常冷漠的立在那，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啊！”
伴隨著一道淒厲的哀嚎，尸神幡被打穿一個大洞。
這件先天源器，早就被李星魂打傷，如今更直接報廢，散發哀鳴，隨後尸婆婆的腦袋，被一擊斬了下來。
“唰！”
那頭顱沖天而起，一雙老眼，怨毒的朝著青磐老祖等人看去。
她不怨恨殷成秀，因為互為生死仇敵，本就該下死手。
她怨恨的是，自己那些盟友，竟然視若無睹，怨恨青磐老祖，為了龍族竟真的害死了她！
“叮叮當當！”
白虎又是一震，身上雪白毛發，如針射出，打在那頭顱之上。
尸婆婆的頭顱，被白針貫穿，一點點崩碎，突然從中沖出一道神光，快到不可思議，繞過眾天帝，朝往激射而去！
尸婆婆的神魂。
“破！”
李星魂一記破滅法目，將那神魂打得踉蹌，而後白虎大帝又補上一道殺戮神光，直接將其抹除。
至此，尸婆婆隕落。
看著那地上的殘尸，有天帝殘忍一笑，雷靈婆便已發寒，內心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感覺。
今日是尸婆婆，來日會不會是她？
神族聯盟看似是一個聯盟，實際大家都有私心，各為其族。
“轟隆隆！”
場上的能量波動，並未因此平息，尸婆婆隕落後，青磐老祖回過神來，悲憤怒吼，“敢殺我神族聯盟天帝，我一定要將你粉身碎骨！”
其余天帝，也都咬緊牙關，抬手打出一道道神通，朝著白虎大帝轟去。
就見無數道神光，仿佛化為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羅網，將那尊全身染血的白虎籠罩住。
李星魂抬頭望去，露出急色，而後連連引箭，射向那巨大落網，但神箭還未襲到跟前，就被那恐怖的氣息崩碎，並未帶來任何影響。
“姨娘！”
李星魂高吼一聲。
“吼！”
帝陵之中，突然傳出一聲虎嘯。
大白虎怒吼連連，全力推動體內的氣血、圖騰、大道，調動一切手段，凝聚出一個類似蠶繭的白金光罩，護住自身。
但等能量洪流轟來時，那光罩上的圖騰，竟劇烈顫動，逐漸瓦解。
就仿佛剝洋蔥般，一層層外殼被剝離，即便白虎大帝拼命推動法力，不斷補充光罩，依舊無濟于事。
最終轟的一聲。
一道光芒亮起，絢爛無邊，璀璨神妙，宛若大日一樣，落在了李星魂的眼眸中，似乎要將他的雙眼都刺瞎。
李星魂拼命睜大眼，朝戰局望去，哪怕雙眼流出血淚來，都不曾閉上。
光團持續了十幾息，才緩緩熄滅，而後一個女人，靜靜躺在虛空中，氣息幾乎衰弱到極致，肌體上生出一道道裂紋。
她怔怔看向前方，道︰“擋不住，還是擋不住……”
李星魂鼻頭一酸，飛身過去，顫聲道︰“姨娘，是我太蠢，沒有領悟無道，也沒有真正晉升天帝，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殷成秀劇烈咳嗽，臉色血紅，低聲道︰“無道何等之難，便是你父親都沒有領悟出來，你又何必埋怨自己？”
“姨娘這次歸來，見了這麼多孩子，你不算蠢，甚至還算其中最聰明的呢！”
李星魂聲音哽咽道︰“姨娘……”
殷成秀掙扎著站起，似是要在死前保持最後的尊嚴，“姨娘死在這，並不可怕，但你……可惜了，這次分身遭故，只怕無法參與到後面的戰事中，人族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
在兩人說話的功夫，一尊尊天帝圍了過來，臉上帶著冷笑，那目光如同看著死人。
李星魂沒有理會旁邊的動靜，他探出手。
殷成秀微微一怔，跟著抿嘴一笑，與他的手牽在了一起。
她神色平靜，雖說臉上盡是血污，裂紋遍布，卻依舊有著無與倫比的美。
“姨娘，別想那麼多了。”
李星魂輕聲道︰“即便我這就分身死在這，我的本體也不會放棄，會向死求生，殺出一條血路來。”
殷成秀的玉首，無力地倚靠在李星魂的肩頭，笑道︰“你能有這樣百折不撓的精神，姨娘很是欣慰。”
“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之後，你沒有從頭來過的勇氣。”
她又嘆了口氣，“都怪姨娘不好，若是再謹慎些，就不會有此無妄之災了。”
李星魂搖頭，“姨娘已經做到了極致，我從未有過，這樣被人呵護的感覺，您對我而言，就如同母親一樣。”
殷成秀聞言，露出笑容，“其實你也有問題，不肯自己逃走，否則或許會有一線機會，你這孩子跟你爹一樣，都太倔強。”
李星魂笑道︰“我們是父子，性格當然有相似之處。”
兩人靠在一起，絮絮低語，殷成秀沉默片刻，忽的勉強一笑，“這次，姨娘頂不住了，接下來的路要靠你走。”
李星魂一顫。
他默默看著白虎大帝，感覺姨娘的生機，在逐漸消散，每時每刻都在跌落。
“我……”
殷成秀閉上了雙眼，口中忽的唱起一段歌謠。
那是一段最古老悠遠的歌謠，是上古時期的曲子，講述了一個性情剛烈的女人，遇到一個傾心的人族男兒，從此變得愁腸百轉，時而寂寥，時而歡喜，擔憂那愛戀的情郎，是否也看得上自己。
哼著哼著，她勉強睜開眼，看向李星魂，模糊的目光中，似將李星魂認成了那個人。
她顫顫抬手，似要觸踫那張魂牽夢縈的臉，最終……右手卻無力的垂落下去。
徒留一聲嘆息︰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 嚓！ 嚓！”
白虎大帝體內，傳出了一道道破碎聲，那是體內大道在崩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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