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嘉聞言，微微低頭，若有所思。
魔祖聲音嚴肅道︰“我之所以告誡你這些，是想讓你有大局觀，有一顆真正的主宰之心，你若做不到這點，就不配接收魔族，對其他魔族而言，也是一場災難。”
“切記，我六聖一脈，向來是對外強橫，對內懷柔的，唯有如此，才能永遠統治魔界。”
見這便宜師父，聲音罕見的嚴肅起來，寶嘉不敢刷寶，連連稱是。
而且，她隱隱覺得，師父說的是對的。
自己現在，可不是那個能胡來任性的阿寶了，而是六聖的傳人，將來統御魔界後，更是一位主宰，所有魔族都是她的子民。
魔祖又露出一絲笑容，“趁這段時間，你抓緊修煉吧，三尊天帝，在未來十年內，應當不敢作亂，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寶嘉攥緊拳頭，振奮道︰“老東西，你放心吧，我會拼盡全力，晉升成為天帝的！”
魔祖點點頭。
這時，寶嘉忽然蹙了蹙眉。
她歪著頭，認真地盯著六聖魔祖，道︰“老東西，你今天有點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
魔祖啞然失笑。
寶嘉沉吟，隨後道︰“你羅里吧嗦，一下說了這麼多事情，我怎麼能記住？慢慢來嘛，你慢慢說給我听。”
六聖魔祖卻搖頭，道︰“我要走了。”
寶嘉聞言呆了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道︰“老東西，你要去哪里？拋下我不管？”
六聖魔祖取出一塊令牌，交給寶嘉，道︰“這枚令牌，可控制外面那支六聖魔騎，遇到危險時，可讓六聖魔騎代你去死。”
“不要生有憐憫之心，因為他們早在當年，就已經死了。”
“而你，即是我，是他們的主人。”
寶嘉攥緊那枚令牌，卻沒有看一眼，而是怔怔看著六聖魔祖。
六聖魔祖微微一笑，與寶嘉對視。
大殿內，空無一人，只有搖曳的火炬，散發出微光。
半晌之後，寶嘉突然跪倒在六聖魔祖面前，畢恭畢敬地扣首，接連三次。
六聖魔祖立在那，坦然受之，笑著道︰“老夫平日里，叫你叩拜，你不情不願，今日怎麼這般殷勤了？”
寶嘉起身，望著六聖魔祖，眼眶一下就紅了，聲音控制不住的發顫，“老東西，你還未告訴我，你要去哪！”
六聖老祖輕笑一聲，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寶嘉身軀一顫，失聲道︰“我不信，我不信……”
“那三尊天帝，豈是什麼弱者，師父雖強，終究不過是一縷殘魂罷了，要想拿下他們，豈能不付出點代價？”
六聖魔祖笑道，隨後又認真叮囑道︰“若是十年之後，你未修成天帝，那三尊天帝前來試探你，你便裝作被師父附身的樣子。”
“這麼多年來，你與我朝夕相處，想要模仿出我的語氣、神韻，應當不難。”
“這是取巧的法子，說不定能騙過三尊天帝，在為你拖延一段時間。”
寶嘉立在那，卻一句都听不進去，失魂落魄道︰“是我害了你，我若不急躁，引出三尊天帝來，你就不會死……”
六聖魔祖輕聲寬慰道︰“世間生靈，除了仙之外，都注定有一死，死不可怕，只要死得其所便好。”
“老祖之死，幫你贏下民心，幫你爭取突破天帝的時間，這便千值萬值。”
“你是我的徒兒，唯一的徒弟，師父為了徒弟去死，不是理所應當嗎？”
寶嘉啊了一聲，心態徹底崩潰，伏在六聖魔祖腳邊，嚎啕大哭，哭聲撕心裂肺，令人肝腸寸斷。
六聖魔祖笑道︰“別哭，老祖走之後，你可有的辛苦了。”
他語氣有些落寞，道︰“唉，臨了臨了，收了這樣一個不省心的徒弟，師父為你，可謂是操碎了心，有時我甚至想著，等下一世，你來做師父，老祖來做你的弟子。”
“往死里折騰你。”
寶嘉高高昂起腦袋，止不住的淚水，自臉龐滑落，“能……能不能不走？我不叫你老東西了，我叫你一聲……師父……”
“你能不能不走，能不能不走啊啊啊……”
六聖魔祖怔然，隨後哈哈大笑，“這聲師父叫的稱心，還要听。”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
寶嘉臉上，鼻涕一把淚一把，哽咽道︰“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
“哪能我說不走，就不走呢？”
六聖魔祖探出手來，摸摸寶嘉的腦袋，又將他拉了起來，語重心長道︰“阿寶，我問你，你能給魔族，一個更光輝燦爛的未來嗎？”
寶嘉重重點頭，一字一頓道︰“我會，一定會！”
寶嘉悵然道︰“若是老朽，能活到那一日，親眼看到那天，該有多好？那時，即便是死，也能含笑九泉。”
他又灑脫一笑，“但天下之事，哪能十全十美，沒有遺憾呢？能在臨終前，收這樣一個徒兒，見到六聖再現魔界，已經算一種格外的慰藉了。”
寶嘉抹了把淚水，問道︰“師父，我舍不得您。”
六聖魔祖笑著道︰“倘若舍不得，那就留下一個空墳，等什麼時候閑了，就過來看看師父，時常祭奠。”
“師父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可不能當那白眼狼，千百年後，就忘了師父。”
寶嘉沉默，用力咬著嘴唇，許久後才道︰“師父，我阿寶的生命中，有很多重要的人，從現在開始，你排第二，僅在我阿爹之後。”
“第二？不錯不錯。”
六聖魔祖哈哈大笑。
寶嘉一雙淚眼，望著六聖魔祖，輕聲問︰“你什麼時候……”
“應當是明日。”
六聖魔祖道。
“明日？這麼快嗎？”
寶嘉狠狠地吸了口鼻子。
六聖魔祖嗯了一聲，“堅持到明日，已是極限了。”
寶嘉走上前，抱著六聖魔祖的胳膊，低低地道︰“師父，讓阿寶陪你走完最後一段日子。”
六聖魔祖聞言，枯槁的面容上，擠出一絲笑意，“好，那我們做些什麼？不如你給師父，講述下你在下界時的日子，可好？”
寶嘉用力點頭，道︰“故事要從一座礦洞說起，那時候的寶嘉，還是個枯瘦如柴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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