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干了的苦瓜籽，攤主拿根木棒隨意分出一小堆，然後讓人猜這分出來的苦瓜籽數量是單數還是雙數。
猜對贏，押多少賠多少。
這樣的街頭騙術牛二再熟悉不過了。
首先是幾個“拖”抱著猶豫不決試一試的態度，押上那麼三五塊，結果肯定是贏啦，然後就是各種後悔壓少了。
接著就是咬牙押上十塊二十，結果當然多半又是贏。
這往往都能引得現場氣氛高漲。
錢帛動人心，這時真正的觀眾有些心中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但也害怕這是坑人的局，不敢輕易嘗試。
攤主見狀也不急，進了窩的魚，再怎麼都會釣上幾條的。
這時候，有“拖”見好就收，賺那麼幾十塊就不玩了，站一邊看熱鬧，或者直接走人。
當然，有見好就收的”拖“，就得有貪得無厭的”拖”。
做戲做全套，真假摻在一起，才逼真嘛。
有“拖”就繼續下注，連贏幾把之後往往都會一把全部輸掉，罵天罵地罵娘之後再罵自己，再自個來那麼一個耳光，娛樂效果拉滿。
有輸有贏，看起來很正常，漸漸就有真正的觀眾開始試著押注了。
攤主會根據下注的情況，適當掌控輸贏節奏。
如何掌控輸贏？
其實很簡單，在那拿棍子的手中，還暗中捏著一粒決定輸贏的“詭籽”。
就這樣的簡單的騙術，居然還能時常騙到人，尤其是在農村場鎮上。
有些務農的農民，不時常上街信息缺乏，在人心的貪欲下，往往會將趕集來賣雞賣兔子的錢輸掉。
可悲的是，他們只會後悔自己貪心去賭，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就是騙，也興不起報案的念頭。
牛二搖搖頭，去押這樣的局，那就是在給騙子送錢。
哎，傻子太多，騙子根本騙不完。
......................................
街上全是拖家帶口置辦年貨的人，過年這團圓的氣氛讓牛二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轉向了街道旁的小巷子。
沒成想，小巷子里更精彩。
各種大排檔以及蒼蠅館子，趁著年關的人流，正加足馬力賺錢，廚子的大勺掄得都快冒煙了。
賣吃的過後，就是一間間的“浴足”、“按摩”店，不剪頭發的美容美發店門口站著的濃妝艷抹女人，春光無限。
牛二看得興趣大增，走著走著，前方又是一堆人群，“老k、老k、老k”的叫喊聲就沒停過。
這又是一出打著賭手氣幌子的騙局。
得，吃喝嫖賭，這巷子算全佔齊了。
果然，好玩的地方都在犄角旮旯里。
走近一瞧，原來是三張撲克︰黑桃老k一張，紅桃10一張，紅桃5一張。
攤主將三張撲克翻開給眾人看，隨後扣上，隨意扒拉幾下，讓眾人猜哪張是老k。
還是老規矩，猜中贏，押多少賠多少。
有人贏了，眉開眼笑的數著錢，一遍又一遍。
牛二知道這是“拖”，數錢就是刺激旁觀者的貪欲。
這騙局也沒什麼技術含量，不外乎就是利用魔術牌，和苦瓜籽猜單雙換湯不換藥，攤主都能絕對掌控結局。
此刻已經有十來個真正的參與者下注了。
他心中冷笑，這幫傻鳥，怕是要把過年給孩子的壓歲錢輸光咯。
沒意思，哥早已不在江湖，瘸了也混不了江湖，這麼多年即便是電影，也只出了一個“跛豪”，自己算老幾？
正打算走時，卻被一個“拖”嫌他礙事推了一把，口中還罵罵咧咧的︰“死瘸子，玩不起滾一邊去。”
牛二身體這兩年嚴重營養不良，現在還在恢復期，大魚大肉也消化不了，哪有什麼力氣。
再加上右腳的不方便，一下就被這個“拖”推得一個踉蹌，十來步後還是沒能穩住身形，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已經贏錢的攤主見狀，為活躍氣氛立即調侃道︰“看，那瘸子摔得好像一條狗哦。”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寒冬臘月摔一跤，哪都疼，尤其是嘴和臉，傷還沒好的手臂也更疼了。
牛二好不容易才掙扎著爬起來，面對眾人的奚落笑話，下意識的想逃。
在黑廠的經歷，早磨滅了他當小混混時的痞性。
但心底卻有個聲音在吶喊︰“還要逃到什麼時候？你死都不怕，還怕這些雜碎？貴人不是說自己要重新開始人生麼。”
猶豫兩秒後，牛二邁出的那一步收了回來，深吸一口氣轉身，一瘸一拐的來到了攤位前。
“喲，死瘸子，不下注趕緊滾。”
“下！”
牛二知道，這樣的騙局原本是可以薅羊毛的。
攤主為刺激開張，會放點小錢出來引出貪欲，就像釣魚打窩一樣。
他曾經就靠這招賺了不少煙錢。
訣竅就是下注額不能多，且只能贏一把就走人。
不過今天他的目的可不是贏錢，而是要砸了這群騙子的攤，因為“死瘸子”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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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牛二的回答，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叫好。
這種叫好純屬瞎起哄，看熱鬧而已，和笑話他或者佩服他無關。
攤主依舊笑咪咪的將三張牌攤開說︰“看清楚咯”，隨後左右中間扒拉幾下，誰都知道那張贏錢的老k就在中間的位置。
“我下一百塊！”
“我也下一百塊！”
最先下注的，永遠是“拖”，且都押在錯誤的左右位置上。
這根本就贏不了啊。
旁觀眾人用看傻子一樣看著這兩人，隨後紛紛將錢押在中間的位置，只是大多數都是押的十塊、二十。
牛二冷笑，他掏出兜里最大面額的五十，也押在了中間的位置。只是在押下錢的同時，將中間那張老k踩在了腳下。
攤主大怒道︰“你媽b的，你個死瘸子還踩牌，搗亂？”
牛二左右看看大聲說︰“大家的馬兒大家騎，你事先沒說不準踩，那就可以，大家說對不對？”
“對！”壓中間的一大堆人紛紛支持。
不管是瘸子還是乞丐，只要能帶大家贏錢的，那就是爺。
“好！好！好！過年嘛，玩的就是開心。”
攤主慢吞吞的開始磨蹭。
這是老伎倆了，無論是輸是贏，都要通過拖時間來增加刺激感。
拖得越久，眾人的賭性越大，玩的就是心跳嘛。
攤主默數著押中間的錢大概有接近三百塊，這個數目有點尷尬。
讓他們贏吧，好像有點舍不得；出千換吧，這把中間的老k被那瘸子踩在了腳下，換牌有難度，但也不是不可以。
但這把他故意做牌很簡單，換了是不是太過明顯啊？
“少說廢話，開牌吧。”
“開牌！”
攤主和幾個“拖”對視一眼後笑道︰“哈哈哈哈，都這麼急著送錢啊。死瘸子，輸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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