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秦大人指點！”
有了秦楓的話，黃鐸便有了底，既然秦楓這麼說，那他這個奏折當然會寫，只要皇帝別咬死了跟戶部要一千萬兩的賦稅，那就行了。
士紳一體納糧……
麻煩，麻煩！
秦楓稍微想一想這里面的難處，就知道有無數的坑，一不留神掉到坑里，那甚至可能動搖一個王朝的根基！
雍正……乾隆……都曾經在這個坑里奮力掙扎！
最後，也只能妥協。
難難難！
罷了，我腦袋上還壓著兩百萬兩的任務呢，先不想這些有的沒的。
秦楓話鋒一轉，問道︰“黃大人，現在咱們戶部，還有多少錢？”
“大概，不到六十萬兩。”黃鐸立刻回答，這個很好算，本來是一百萬多點，被皇帝大筆一揮給了工部五十萬，現在剩下不到六十萬。
“大明國債的事情，黃大人知道吧？”秦楓忽然提起話頭，這次讓黃鐸猝不及防，愣了片刻。
不過，畢竟是業務精熟的戶部尚書，黃鐸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提到這個，但略一思索，還是很快答道︰“當然知道！當時為了督造船只，攻打倭寇，陛下發行這大明國債，一開始大家都不樂意，後來……嘿嘿，總之日本的銀礦挖掘出來之後，按照先前的承諾計算，大家手里的國債都升了值，都很感謝秦大人您在日本親自帶人找到的銀礦呢！唔……說起來，我也買了五千兩的國債，按照朝廷公布的算法，現在應該值七千多兩了！這才兩年的時間，哈哈……”
哈，原來黃大人也買了。
秦楓就笑。
不過也並不出乎意料，當時朱元璋拉上了劉伯溫，一同布局，這大明國債面對朝廷官員，讓你買也得買，不買也得買。
幸好後來日本真的挖出了礦脈，否則這筆錢要是收不回來，大家血本無歸，不敢罵皇帝，說不定就得罵他秦楓在日本辦事不力，明明劉伯溫算出來那里有銀礦，憑什麼你挖不出來！
秦楓並不知道，這一切全都是源自他偶爾流露的心聲。
不過現在既然黃鐸知情，那交流起來就更方便。
“黃大人。”秦楓問道︰“你手里的大明國債，已經換成銀兩了麼？”
“沒！”黃鐸笑道︰“你也知道的，我雖然之前只是戶部左侍郎，但也並不會缺銀兩花用，所以這個國債後來雖然朝廷宣布已經可以贖回，我並沒立刻去，因為朝廷還有規定，說只要遲些贖回，根據戶部的收入情況，這個國債的票面價值，還會再增長點！”
“戶部的收入……嘿嘿，不瞞秦大人說，我是最熟悉的！這些年因為秦大人的灌溉新法，因為楊老尚書的攤役入畝，戶部收入蒸蒸日上，所以我判斷，這個大明國債留在手里，價值只會更高！”
“最開始開放贖回的時候，我這五千兩國債，只能換回六千多兩，現在已經是七千多兩！”
“所以，我當然不用著急。”
原來如此。
秦楓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麼黃大人知不知道，這國債贖回的情況，已經完成了多少，當年發行了多少？”
“當年發行，共計三十萬兩的國債，用作造船遠征。”黃鐸不假思索就能報出數字，包括贖回的事，也是戶部該管，他爛熟于胸，直接就說道︰“至于贖回，截至今天，應該也就贖回了五萬兩不到，大部分人都跟黃某懷有一樣的想法，覺得留在手里，還能漲一漲。”
嗯。
果然如此。
那就好辦了。
可以開始操作了。
秦楓放下手中的茶盞，正色道︰“黃大人，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秦大人請說！”黃鐸早就以秦楓馬首是瞻，現在又說得這麼客氣，反而讓他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要你立刻贖回所有的大明國債份額，一點都不要留。”秦楓慢慢說道︰“不過，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要完全保密，明白麼？”
啊？
黃鐸迷糊了一下，不解其意。
我手里的國債，跟秦大人有什麼關系？
難道贖回之後，他要借錢？
黃鐸皺皺眉頭，小心翼翼地說道︰“秦大人，缺少多少銀兩？其實我家中還有點余錢……”
“哈哈，不用不用。”秦楓笑著搖頭道︰“我不要錢，只是要你贖回國債而已。”
呃。
黃鐸雖然不解，而且對現在漲勢很好的國債有點不舍得，按照現在的勢頭，以及之前的規定，這五千兩國債，明明可以升到更高呀。
現在贖回，可惜了。
不過，既然秦楓這麼說了，黃鐸也就不再多問，很豪邁地說道︰“好！就按秦大人說的！”
“黃大人，感謝了。”秦楓拱了拱手，肅容道︰“我替萬千百姓，感謝黃大人的付出！”
呃？
我贖回自己的國債，也能跟百姓有關？
牽涉到戶部之外的事情，黃鐸就恢復了糊里糊涂的狀態，想不明白，也不願去想。
反正秦大人總不可能害他。
照做就是了！
黃鐸走後，秦楓便在府衙里筆走龍蛇，很快就草擬了一張告示，眯起眼楮來瞅了半天，確定沒有問題，便吩咐人給貼到府衙門口。
自從擔任淳化知縣以來，貼在縣衙門口的告示，就幾乎全是喜訊！
所以，淳化人早就養成了第一時間來看的習慣，這個習慣，哪怕秦楓後來升任了應天知府，也沒有改變，甚至還更加熱切。
告示一出來，甭管是路過的還是眼尖的，頓時發出一聲歡呼，都不知道內容，就覺得又有好事兒了，連忙飛快地跑過來，哪怕不識字，也必須要擠到前排，這叫儀式感！
如今，得益于縣學的逐漸普及，雖然縣學容量有限，但是縣學學子回到家，偶爾也會教爹娘兄弟什麼的，認幾個字，日積月累下來，不敢說多高的掃盲率，起碼連猜帶蒙，也能看懂告示上並不彎彎繞的文字內容。
不過，這次的告示，大家盡管看懂了，卻壓根不敢信！
怕是，我們識字不多，看錯了吧？
很快，就有縣學的學生被老爹直接拎過來，拎到告示前邊，一疊聲地催促道︰“快！你給念念，這上面寫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