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安還記得，剛結婚那陣兒他問過昭昭怎麼看他的。
昭昭說他，身嬌體貴，驕奢淫逸，冷漠、殘忍、沒有人性——
就她現在看他這眼神，就是這麼想的。
周凜安抽完了的那根煙只覺得苦澀，他摁熄了煙頭，雙手插兜一步一步走近昭昭。
昭昭也沒躲他，眼神也沒移一下。
只是從他走近的這段距離，視線從平視漸漸變成仰視。
兩人隔著不到一米遠，昭昭仰著下巴和他對視，周凜安抿唇看她幾秒，開口︰“有什麼想問的？”
昭昭眨了下眼楮︰“還用問嗎，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她語氣不咸不淡，實際上听不出個所以然。
周凜安居高臨下的看她︰“生氣了？”
昭昭︰“我氣什麼？氣你打算收購我前男友家族企業？”
周凜安笑了，“昭昭，你非要這麼激我我也拿你沒辦法，但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哦。”
昭昭點點頭，“那就是氣你，手里攥著陳氏蔣氏那麼多弱點，隨時隨地都可以搞死他們，偏偏要那麼虛偽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陳迪悠算計你老婆。怎麼樣，利用我好玩嗎？”
她字字句句都在諷刺他，拆他的台，周凜安氣得抿緊了唇一言不發，想看看她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周凜安不吭聲，昭昭看他一陣後，主動湊上去拉住他西裝前襟，手指又細又白，夜間暈黃光暈里能看見皮膚下血管的顏色。
“你很厲害，真的。”
昭昭笑著，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周董，你的野心還沒完，不如我來闡述一下？半年前注資其森，其實是在為將來的並購做好鋪墊是不是？這里面最關鍵的那個人，就是張董事長。
但是其森與私企不同，沒有收購蔣氏那麼容易，尤其是恆盛的背景。
這個時候，你開始幫周大哥，只要恆盛背景足夠清白，在資本的力量下，收購其森是指日可待。
其森已經在你的掌控之中，這個時候你開始把視線放到有價值的醫藥公司，蔣孝禮為你所用，想得到它易如反掌。
甚至你高興的時候還可以拿陳家蔣家的人逗逗樂子，多開心啊，把別人踩在腳下的感覺多開心啊。”
昭昭說到這里眼楮紅了，“可是這關我什麼事啊，你憑什麼要讓我陪你去玩這個游戲？憑什麼要我陪周懷準演這場戲……我以為你是愛我的，可是明明你也在侮辱我，我就這麼自覺自願的成為你游戲里的一個……配角。”
昭昭話還沒說話，眼淚已經順著粉白臉蛋落下來了。
周凜安眉心皺得很深，他緊緊盯著昭昭，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個字兒都沒打斷她。
只覺得她好有本事，他沒想到的事情都被她想到了！
“昭昭。”
周凜安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伸手去拉她，昭昭把他手打掉了，“別踫我，你和金建輝一樣惡心！”
“……”
周凜安突然想到什麼，冷聲︰“那人到底在你面前說了什麼，你要這樣說我。”
昭昭︰“用得著別人說嗎？難道你不是這樣……”
“驕奢淫逸，冷漠，殘忍，沒人性，是嗎？”
周凜安被她氣得沒了脾氣，竟笑了聲，“還想怎麼罵？要不要我幫你？”
昭昭低著頭，一直哭。
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壞了，他憑什麼這樣做。
“沒有直接解雇他，不是要留著他。”
周凜安說。
知道昭昭看他就煩，他也沒再上去，“等恆盛自己的專家團隊駐扎進去，蔣氏的研發團隊都會換血。”
“所以就只是因為換血！並不是因為他強奸我，你幫我出頭！周凜安，我到底是你什麼……”
“時雨昭！”
男人再忍不了她半點，咬緊後槽牙直呼她大名︰“說什麼都不听了是嗎，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能扭曲是嗎？”
昭昭不甘示弱，捏緊了拳頭朝他吼︰“我扭曲什麼了！你講不過就說我扭曲你意思！事實擺在眼前你就是為了利益留下了他！你知不知道他跑到我面前擺出那樣一副嘴臉，說是你給他的膽子的時候，我有多難過嗎？”
“昭昭。”
周凜安語氣軟下來，張開雙臂要抱她，昭昭一直往後退，“我現在討厭你，就想討厭他一樣。”
他的手就這麼停在空氣中，許久許久。
直到，天空飄起了雨。
“回家，好嗎？”
周凜安耐性還在，但是很顯然，他整個人在一種慍怒的情緒中。
誰也不知道他這慍怒是沖著誰，說沒有沖著昭昭，昭昭是不信的。
雨點越發大了，昭昭睫毛沉重，掀了掀眼皮，在雨簾中和周凜安對視。
終究她還是得低下頭顱坐上他的車，畢竟她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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