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行百步者半九十，成道談何容易？”
彌賽亞嘆息著搖頭“人劫未至，半點放松不得。”
不說引而不發的艾歐，還存活著的阿斯莫蒂斯也沒那麼好打發。他是規則的最初締造者之一，象征秩序之惡，想要入主秩序規則，這條寰宇巨蛇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檻。
“還沒恭喜菩薩，入主地獄，救度無量眾生，不日便可證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上正等正覺，為須陀洹果位。”
聖子微微頷首祝賀，“此事關乎你我得道之機緣，萬萬慎重。”
施安樂菩薩含笑應允，散出大清淨光、大智慧光，將九層倒懸地獄照得透徹分明。
聖子在七層天堂與九獄的邊界停下，一扇門戶在虛空中打開，一道道光輝璀璨的身影降臨。
這些自卡巴拉生命樹誕生的天使俊美的過分，他們閃亮的頭發像是用細密的金絲編織而成，面容肅穆，與有著類似金屬質地的光潔肌膚相互映襯。
他們手中的金劍燃著純白聖火，齊聲呼喊“懺悔者，此後將有公義的冠冕為你留存。”
有風自天堂山頂吹來，自光耀中顯現出四個活物的形象。
他們有著人的形象，各有四張臉，四只翅膀。
前面是人的臉，左邊是牛的臉，右邊是獅子的臉，後面則是鷹的臉。上面的一雙翅膀彼此相接，連成一體；下面的翅膀則用來遮身；他們的腿是直的，腳掌像牛蹄，燦爛的像是淬火的銅。
臉旁有著如噴著火光的巨輪，行動時能向四方直行，不必調轉方向。
他們活動的飛快，像電光閃爍，行走時的聲響像是大水奔騰，又像是軍隊在齊聲哄嚷。
這聲音自天穹垂下，伴著火的光輝和水的形狀，托起彌賽亞的身體。
“阿斯莫蒂斯。”
聖子的聲音降臨“秩序規則已經分離了太久，我將循著未盡之偉業，重現秩序之基石。”
盤繞地獄的巨蛇吞吐著叉舌，來自潔芮恩的彩虹輝光灑落在他的鱗片上，喚起了阿斯莫蒂斯作為阿里曼時的記憶。
那時候潔芮恩與阿里曼不分彼此，當他們以餃尾蛇姿態出現時，無人能擋。
“原來已經過去了如此久遠的歲月。”
寰宇巨蛇感慨著，像是在回憶那段過往。
“潔芮恩的繼承者啊，你又會如何定義善與惡的邊界？”
“殺戮或是保護，守諾或是背叛，仇恨或是寬恕。把它們中的任何一個剔除，對應的那個也沒有了意義。”
寶座上的聖子彌賽亞如此回應“將自己認定的善惡觀念強加在旁人身上是不公正的，唯有生存是第一要義。”
“善惡的界定不僅僅是為了維護秩序，還旨在通過獎勵和懲罰來引導人們的行為。惡的行為會受到懲罰，而善的行為則應該得到贊揚和獎勵。”
“善與惡不該被分開。秩序中下級對上級的服從，強者對弱者的剝削，壓抑了個體的創造和自我實現。為了最大多數的幸福，而選擇犧牲少數人的利益，這是惡以善之名的體現，但這種惡能夠存在並持續下去，是有其緣由的，這就是秩序中無法被剔除的惡。”
費倫眾神都投來注視，這場辯論將影響托瑞爾世界的所有種族，也將掀起一場變革。
“所以善與惡的邊界從來不是固定的，它應該在踫撞與摩擦中被重塑和重新定義。”
善良與邪惡陣營的眾神都忍不住議論起來。
他們有的支持彌賽亞，認為生存是第一要義，為了活下去，做什麼都是能被原諒的；有的則斥責聖子是無稽之談，善與惡之間有著清晰明顯的邊界，不能混淆。
有趣的是，認可彌賽亞觀點的眾神大部分出自邪惡陣營。
寰宇巨蛇沒有理會他們的吵鬧，只是垂下頭顱，湊到聖子面前認真打量他。
“但善與惡的終究是不同的，你又會用什麼作為區分善惡的標準？”
“利他。”
彌賽亞回答道“利他是善行的最高原則。善是一種適度的行為，愛自己，不走極端。”
“而惡是過度或不足的表現，所以沒有底線的仁慈是惡，非必要的殺戮和折磨是惡，從他人的痛苦中汲取快感是惡。”
“那麼利他的動力又是什麼？”
寰宇巨蛇繼續問“利己是生命的本能，剛出生的幼獸會為了爭奪母親的奶水而互相傾軋，是什麼讓他們選擇崇善，約束本能犧牲自己的利益？”
“愛。”
聖子認真回應，“這是生命之所以高貴的原因。無論多麼凶惡的屠夫，也會因母親的哭喊落淚，只因為他心中還留有愛的火光。”
“而你所創造的巴托魔鬼呢？他們不知愛為何物，也從未完整過。相互之間沒有信任可言，只依托你所制定的殘酷規定維系這個系統。”
寰宇巨蛇忽然發出嘶嘶聲，像是風穿過洞穴，冰雪融化，陰暗冰冷的底色中帶出春天的痕跡。
“我承認你了，潔芮恩的繼承者啊。”
褪去阿斯莫蒂斯的偽裝，阿里曼顯現超脫善惡與信仰的秩序本質。
寰宇巨蛇的笑聲停下，如山岳般的尾巴甩動著，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
“我們打個賭吧。”
阿里曼抬起頭，直視聖子平靜的雙眼。
“王座神使薩歐爾，他是會選擇執行心中的正義，還是選擇愛情，放下聖劍墮入煉獄。”
主物質位面，只剩下殘垣斷壁的美人與龍旅店。
欲魔莎琳娜毫不避諱展露自己誘人的身體，在半身人盜賊赫伯特、野蠻人阿爾瑪、女卓爾卡琳娜乃至綠龍和格烏什獨眼祭司等一種高階職業者的合圍中面不改色。
斷翼的薩歐爾沉默不言，獨屬于亞空天族的威嚇靈氣並未收斂，珍珠般柔和的輝光將莎琳娜包裹，像是禁錮，又像是保護。
“天堂侍者，所有人都在等待你的決定！”
半身人下意識加快了語速，如驟雨般密集。
“這是你生來秉持的原則，與一切邪惡為敵！”野蠻人阿爾瑪握緊巨盾，沉聲勸說他。
就連卡琳娜也露出輕蔑和鄙夷的神情，卓爾精靈向來看輕男性，薩歐爾的沉默在她看來與軟弱無異。
“等待沒有任何用處，回到天堂還是墮入煉獄，他們的耐心不多了。”
卓爾嘲諷道“說真的，沒有誰願意看到你這可笑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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