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從土法高爐中煉出來的鐵水沒有直接投入到後續精煉的步驟中去，僅僅只是作為試驗用品測試土法高爐的可靠性。
關于這座土法高爐，于業和李正昂兩個人設計了好長時間，確認再也沒有修改的余地以後才正式投入建造。
可以說，這已經是現有技術的頂峰了。
雖然無法跟真正的工業高爐相比，跟無法跟現代高爐相比，但是這個煉出來鐵水已經是相當高水準了。
于業和李正昂蹲在土法高爐的不遠處，看著一堆接著一堆的料從加料口加進去，一爐又一爐的鐵水從底部流出來。
這場景非常壯觀，就好像是工業品大豐收一般。
在李正昂的面前擺了一截鋼坯，這是他用灌鋼法煉出來鋼，已經比直接從高爐里煉出來的鐵水各種性質強了太多了。
“廠長，你說我煉出來的鋼可以用來做槍管和炮管嗎？”李正昂敲了敲面前這截鋼坯，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于業撇了撇嘴，什麼都沒說，眼神里都是不屑的神色。
“廠長，這是怎麼個情況？您是看不上我煉的鋼？”
李正昂有些不樂意了，自己再在趙家峪點燈熬油地搞設計，回來以後又是煉焦又是搭高爐的，結果廠長還是一臉不屑的表情。
“倒也不是看不是，至少用你現在煉出來的鋼仔細檢查一下，挑十分之一合格品才做做槍管還是可以的。
至于，炮管？”
于業沒說什麼，但是眼神中的不屑還是溢于言表。
“炮管怎麼了？”
于業沒說話，只是用雙手比劃了一個炮管的架勢，而後驟然放開。
李正昂瞬間明白了于業意思，那就是炸膛。
“炸膛？”
“正昂，那可不是炸膛，而幾乎是無限制炸膛。你要知道，在炮彈發射的瞬間，炮膛內部的溫度將會達到3000多攝氏度，而炮管所承受的壓力也是極大，我記得讓你計算過瞬時壓強的。
應該相當于在指甲蓋大小的面積上，施加相當于6噸重量的壓力。
當炮管上有一點點氣泡和瑕疵的時候，那麼這根炮管就會瞬間炸膛。”
于業說著用嘴做出了個“砰”的音效，直接給全神貫注在思考問題李正昂嚇了一大跳，李正昂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場景，他可不想成為獨立團和燎原兵工廠的大罪人。
“廠長，那怎麼辦？”李正昂原本因為煉出鐵水和鋼而剛剛升騰起無數希望的眼神又破滅起來。
“我跟你講，正昂，這鋼可以做炮管，就說明這鋼結晶形態異常干淨和穩定，金相非常漂亮，才可以達成這樣的目標。”
李正昂听得連連點頭，這可是非常重要知識。
“那，廠長，我們怎麼樣可以的確保這鋼結晶穩定？而且雜質還要非常少？”
李正昂思考了半天，終于還是放棄了，因為以他如今的知識儲備根本找不出問題的答案。
“為師有一門秘法要傳授給你！”
于業嘴角翹起，瞬間玩味起來。
“啊？”
李正昂 黑的臉上綻放出神采，那一雙眸子也瞬間變得火熱起來。
“廠長，你快告訴我，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于業從自己屁股兜里掏出來幾張幾乎已經被蹂躪爛了的紙，丟在了李正昂的面前︰“喏。為師的法門就傳給你了，希望你好好研習。”
李正昂將信將疑地把這幾張賣相特別差的紙攤開，只見在第一頁上寫了幾個大字︰電渣重熔法。
李正昂本來看著這賣相還有幾分懷疑，畢竟水平極高的高級冶金技術怎麼可能就這麼隨意的寫在爛乎乎的紙上。
這是對頂尖技術的褻瀆。
但是，隨著李正昂逐漸研讀下去，面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廠長，你也太牛了吧！”
李正昂激動得大叫起來，困擾了他這麼久，而且以他如今的知識水平根本想不到解決方案的問題，就這麼被于業輕飄飄地扔過來的幾張爛紙給解決了。
而且解決的還是這麼的輕描淡寫。
絲毫沒有煙火氣。
但是，廠長在這幾張紙上寫的方法又是那般重逾千鈞，簡直霸道得令人覺得可怕。
“廠長，按照你寫的這個技術，能成功嗎？”
“你能把‘嗎’字去掉嗎？你跟著我也有好幾個月了，你見到我在技術上有什麼不成功的嗎？”
于業沒好氣地說道。
“正昂，走吧，你拿上一些鋼坯，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去。”
“啊？”
“你啊什麼啊？ 我已經準備好了設備，這有什麼的令人奇怪的嗎？”
于業白了李正昂一眼。
李正昂不敢有任何情緒，趕緊招呼幾個同伴扛著一批鋼坯跟在于業屁股後邊。
當于業走進山洞中設定的實驗室時，郭守覺已經等在了里邊。
“守覺，讓你架設好的電路，你準備好了嗎？”于業問道。
“沒問題，廠長，這次架設的電線可以承受10kV的高壓，絕對夠用了。而且這次我們三台大功率的發電機同時工作，功率上您也可以放心。”郭守覺微笑著說道。
“那好！”
于業點點頭。
“正昂，你把你扛著這些鋼坯放進那個爐子里吧，記住選一塊大的鋼坯跟電極連上。
放心，我還沒有通電，不會把你怎麼著的。”
李正昂不敢說什麼，按照于業的要求做好了這些。
由于現在條件艱苦，沒有什麼絕緣服，所以于業帶著大家退出了足夠安全的距離，啟動了繼電器開關。
隨著開關的開啟，在那簡易的爐子中，瞬間暴起了明亮的電弧，而且還伴隨著不少細密的電弧。
同時，還有不少的音爆聲產生。
就好像是在最狂暴的雷雨天氣一樣，無數的雷霆頃刻間出現在所有人面前，極為滲人。
即便是一手操辦電力布線的郭守覺也沒有想到，在于業手搓的變壓器作用下，竟然能將電壓提升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更沒想到，這強大的電力還能呈現如此壯觀的景象。
空曠的實驗室中，各種電弧此起彼伏，滋啦聲讓人頭皮發麻。
李正昂看得目瞪口呆。
他從來沒想到冶煉竟然還能如此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