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打向什麼地方,對什麼樣的目標扣動扳機,不是由槍來決定的……對嗎?”這一句話,如同一只調皮的小蟲子,在她的心里鑽來鑽去,癢癢的,卻又帶著隱隱的刺痛感。
它就像藏在她舌尖上的一根刺,尖銳而又敏感,始終未能突破她內心的防線。
她微微張開嘴,嘴唇動了動,那句話仿佛已經到了嘴邊,卻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是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找不到方向。
她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星星點點閃爍的燈光,在她的眼里卻顯得那麼遙遠和陌生。
她想要問的問題,遠比這更尖銳,更直接,如同鋒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在長官的眼中,她們的定位究竟是什麼?
是工具,還是戰友?是冰冷的武器,還是可以信賴的朋友?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過去。那些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的日子,那些在槍林彈雨中穿梭的瞬間,那些與戰友們並肩作戰卻又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的場景,像電影一樣在她腦海中不斷放映。
可那些將領們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在他們眼里,他們這些人是不是就只是執行任務的工具呢?
她曾無數次試圖開口,在訓練的間隙,在任務結束後的短暫休息時間里,她都曾鼓起勇氣,想要把這個問題問出口。
但那句話就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始終卡在喉嚨里,像是某種無法觸達的禁忌。
“或許,我害怕得到的答案會打破我內心的某種平衡吧。”scar h靜靜地佇立在房間中央,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在心里默默地想著。
她的腦海里,像放電影一樣不斷浮現出那些慘烈的戰斗場景︰硝煙彌漫的戰場,炮彈在身邊炸開,飛濺的泥土和碎石如同死神的獠牙;戰友們在她身旁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那刺鼻的血腥味仿佛至今還縈繞在她的鼻尖。
她拼了命地戰斗,每一次扣動扳機,都像是在與死神賽跑,只為了完成任務,只為了那一絲渺茫的勝利希望。
可要是長官說她們只是工具,只是冰冷的武器,那她這些年的付出和犧牲又算什麼呢?那些在訓練場上揮灑的汗水,那些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瞬間,難道都只是毫無意義的表演,都只是戰爭這台巨大機器上可有可無的齒輪轉動嗎?想到這兒,她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她直皺眉頭,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
又或許,她早已在某種無形的訓練中被塑造成了一個不該質疑的“槍”。那些日復一日的訓練,就像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
每天天不亮,尖銳的哨聲就像催命符一樣,把她從短暫的睡夢中驚醒。
緊接著,便是高強度的體能訓練,跑步、俯臥撐、攀爬,每一項都讓她累得骨頭都快散架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風箱。
而射擊訓練更是殘酷,每一次扣動扳機,都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那震耳欲聾的槍聲,仿佛要把她的耳膜震破。
嚴格的紀律和規則,就像一把把無形的枷鎖,將她緊緊束縛。她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不敢輕易地去質疑,去思考。
因為一旦違反了規定,等待她的將是嚴厲的懲罰,可能是關禁閉,可能是增加訓練強度,甚至可能是被淘汰出局。
在這種高壓的環境下,她漸漸失去了自我,變成了一個只知道執行命令的機器,一個被訓練出來的“殺人工具”。
可即便如此,那個問題依然在她的心底扎根,如同一顆難以拔除的種子。
它就像一個調皮的小惡魔,時不時地冒出頭來,提醒著它的存在。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當她獨自躺在床上,周圍安靜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那個問題就會像潮水一般涌上心頭。
她的腦海里開始不斷地回放著過去的一幕幕,那些與戰友們並肩作戰的日子,那些歡笑與淚水交織的瞬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價值,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她就像一只迷失在黑暗森林里的小鹿,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每一次翻身都會牽動內心的痛苦,仿佛有無數根針在扎著她的心。
“我到底還能在這樣的狀態下堅持多久呢?”
未來就像一團濃濃的迷霧,她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麼,是繼續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還是會在某一次任務中永遠地倒下,成為戰爭的又一個犧牲品。
她害怕死亡,害怕再也見不到那些關心她的人,害怕自己的生命就這樣毫無意義地消逝。
但同時,她又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在這條充滿荊棘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
但她知道,這個問題就像一個結,始終纏繞在她的心頭。
如果不解開,她永遠都無法真正地釋懷。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籠子里的鳥,渴望自由,渴望找到自己的方向,渴望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到底為了什麼而活。
可她又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層束縛,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那個可能的答案。
這時,他似乎察覺到了身旁scar h的沉默。
他的動作微微一頓,目光緩緩從沙盤上移開,落在了她的臉上。
那目光猶如兩道深邃的光束,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
在這短暫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格外安靜,只能听到電子設備輕微的嗡嗡聲。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
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原本平靜如水的表情浮現出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變化。
那變化就像平靜湖面上泛起的一絲漣漪,轉瞬即逝,卻又真實存在。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是疑惑,是理解,還是別的什麼,讓人捉摸不透。
“他是否讀懂了我的未言之問?”scar h的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地亂跳。她感覺自己的臉有些微微發燙,仿佛內心的秘密被陳樹生那銳利的目光看穿了。
她偷偷地瞥了陳樹生一眼,又迅速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她想起自己之前那些糾結的念頭,那些關于身份、定位和價值的疑問,此刻都像潮水一般涌上心頭。她
不知道陳樹生是否真的明白了她的心思,又或者,他就像其他人一樣,早已習慣了她們這些“槍”內心的掙扎,選擇視而不見。
在她的認知里,他們這些被稱作“槍”的人,在長官們的眼中或許只是一群執行任務的工具。
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情感,只需要在需要的時候扣動扳機,完成任務。可她畢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她也會思考,也會迷茫,也會對未來感到恐懼和不安。
她多麼希望陳樹生能懂她,能給她一個答案,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眼神,也能讓她感到一絲慰藉。
scar h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槍柄,那冰涼的金屬質感順著指尖傳來,讓她感到一絲微弱的安慰。
這把槍,就像她最親密的伙伴,陪伴她度過了無數個危險的日子。
在槍林彈雨中,它是她最可靠的依靠;在孤獨寂寞時,它是她唯一能觸踫到的實物。她輕輕轉動著槍柄,感受著上面那熟悉的紋路,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也許,他根本就不在乎吧。”她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一種失落感涌上心頭。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顆被遺落在角落里的棋子,無人問津,無人關心。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去想,去猜測陳樹生的想法。
她希望他能懂她,又害怕他真的懂了之後,會改變對她的看法。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這句話像一發精準的點射,在陳樹生面前的空氣里撕開一道口子。
scar h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戰術平板的邊緣,那里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劃痕——是上次任務時被流彈擦過的痕跡。
她的目光像探照燈般掃過陳樹生的臉,在那道標志性的傷疤上短暫停留,又迅速移開,快得像是狙擊鏡里一閃而過的反光。
空調出風口突然加大風量,吹散了兩人之間繚繞的咖啡熱氣。
scar h感到後頸的汗毛微微豎起,就像她在瞄準鏡里發現目標突然轉身時的那種本能警覺。
她強迫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就像教官教的那樣——吸氣三秒,屏息兩秒,呼氣四秒。
這個節奏她太熟悉了,熟悉到能在睡夢中完成。
桌下的左手悄悄攥緊,作戰手套的縴維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此刻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像x光一樣掃描著自己,從微微發顫的指尖到戰術背心上沒扣緊的搭扣。
“長官接下來所要說的話……”scarh在心里默默預判著陳樹生的提問。
她知道,他們之間的對話從來都不是簡單的問答,而是一場心理博弈,每一句話都帶著潛台詞,每一個動作都藏著試探。
她在腦海中勾勒出幾種可能的對話路線,像在棋盤上布局,試圖提前堵住對方的進攻。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陳樹生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他的反應簡單而直接,像一把刀切斷了所有多余的枝節。
“那好……既然你這樣說的話,那就沒什麼問題了。”他的語氣平淡,甚至有些漫不經心,仿佛這場對話並不值得他多浪費一分一秒。
scarh的心里微微一震,像被一根針輕輕扎了一下,既意外又有些不安。
難道自己預判錯了?還是長官早已看穿了一切,只是選擇了不予追究?
陳樹生的動作沒有停下來,他隨手從桌上拿起一份電子版地圖,遞給了scarh。
“這是你的隊友,你們等一下有半小時的時間準備並且熟悉彼此……這是此次行動的大致地圖,但僅能做參考作用。就目前的偵察結果來說,此區域當中確實存在著大量的黑手黨和律賊。”他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
scarh接過地圖,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滑動,眼前的圖像開始放大、縮小,勾勒出一片復雜的地形。
她的目光在地圖上停留了片刻,隨即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時間間隔有些長,再加上黑手黨還有律賊在這片區域當中活動挺長時間了……其中的內部通道和結構有沒有發生變化,實在是不好說。”陳樹生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慮,補充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無奈,仿佛在承認這次的行動充滿了不確定性。
scarh點了點頭,心中開始快速計算。
地圖上的每一條線路、每一個標記都像是一條潛藏的危險,而她們的任務就是在這些未知的迷霧中殺出一條血路。
“半小時……”她在心里默默計算著時間,指尖在地圖上輕輕敲擊,試圖從這些冰冷的線條中找到某種規律。
“這次行動目標是什麼?消滅里面的黑手黨嗎?”scarh的聲音冷靜而直接,像是從冰窟中撈出的鐵塊,鏗鏘有力。
她的目光直視陳樹生,試圖從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捕捉到一絲線索。
“並不是……”陳樹生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從迷霧中傳來的回音。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仿佛在權衡每一句話的分量。
“目前根據一條不太靠譜的消息,這個廢棄城區當中存在著一個隱藏在地下的工廠生產基地。你們的目標是盡可能的搜尋並驗證這條消息的可靠性。與敵人戰斗並不是你們的主要目標,但需要確認廠區里面是否有危險品。當然,會有其他單位配合你們的行動。”
他的話語像是拋出了一塊石頭,激起了scarh腦海中無數的漣漪。
“詳細的等一下你們相互熟悉的時候,會進行詳細說明的。”他的語氣忽然變得簡潔,像是在給這場對話畫上一個句號。
“了解。”scarh的聲音平靜得幾乎听不出情緒波動,仿佛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事實上,這樣的安排完全符合她的猜想。
廢棄廠區的環境復雜得像一張蜘蛛網,地形結構錯綜復雜,人員數量更是難以估量。
就憑她們這支小小的行動小隊,能發揮的作用實在是有限,就像是一把匕首插入了汪洋大海,激起的水花微不足道。
比起與敵人正面交鋒,更為危險的或許是那些潛在的危險品——那些可能隱藏在廢墟深處的化學物質、爆炸物或未知的工業廢料。
這些才是真正的定時炸彈,一旦被觸發,後果不堪設想。
而她們這支小隊,最合適的任務就是深入其中,像一支精確的手術刀,探查廠區內部的詳細情況。
至于所謂的“配合”,她早已心中有數。
“軍方的重型人形,加上安全局的支援單位,大概會直接往廢棄廠區里丟炮彈和炸彈吧……”scarh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略帶諷刺的笑意。
能不能徹底剿滅里面的敵人尚且另說,但用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絕對足夠了。
這種戰術,簡單粗暴卻屢試不爽,像是戰場上最經典的聲東擊西。
“十分標準的戰場思路。”她在心里默默評價道。
戰場上,某些看似聲勢浩大的進攻,往往只是為了掩護一支小股滲透部隊的暗中行動。
而眼下,她們就是那支滲透部隊,隱藏在炮火的喧囂背後,執行著真正的關鍵任務。
“戰場上,真相往往藏匿在炮火的背後。”她輕聲自語,像是在對自己下達最後的動員令。
“那麼先去見見你接下來的隊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