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陳晉的話，楊光明和李月也就理解了，但還是擔心洪老的影響力，想收拾洪漢恆沒這麼容易啊。
陳晉卻已經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反正等沙蟒帶人來了之後，分開來審訊，所有的問題都會揭露出來，到時候要怎麼處理都有依據。
“楊叔，我原來在的保衛處督導組怎麼回事？撤銷了？”
楊光明看了他一眼點頭︰“是啊，撤銷了，當時你調走了之後，這個督導組就沒有任命組長，也沒有撤銷，後來洪漢恆調過來當副廠長，他佷子洪磊也跟著來了，知道你的事情後，也看中了這個位置，在洪漢恆的要求下，廠子里就任命洪磊當了督導組組長。”
“我听說這個洪磊既不會功夫，也沒有學歷，就因為他是洪漢恆的佷子，就能當這個組長？這樣的任命也太草率了吧？”
陳晉故意不去看尷尬地楊光明，嘴里提出了質疑。
楊光明解釋道︰“小晉，我也沒有辦法，洪漢恆因為年輕，才三十多歲，上任那天不僅部長親自送過來，你說我能怎麼辦？部長還和我說，要著力培養年輕干部，年輕干部成長起來了，老干部才有進步的機會，這話的意思你明白嗎？”
陳晉呵呵冷笑。
所謂的年輕干部，自然指的就是洪漢恆，老干部就是楊光明了。
兩個人的年齡，確實也可以這麼稱呼，洪漢恆看起來好像三十五六歲，楊光明五十來歲，兩人相差十幾歲，老干部和年輕干部也說得沒錯。
只不過沒想到工業部部長都這麼明確地下場了。
其實這種事情古往今來屢見不鮮，楊光明也接受了這樣的命運，想著自己以後能進工業部也不錯，至少升職了。
就是在這樣的想法下，他在軋鋼廠內被一步步壓制，洪漢恆也越來越膨脹了，很多時候在干部職工面前，連基本的禮貌都不給楊光明。
陳晉心中暗嘆，又問道︰“楊叔，我原來在督導組的下屬，李振東被開除是怎麼回事？”
“李振東？”
時間有點長了，楊光明一開始沒想起來，不過回憶了一下馬上就有印象了，畢竟這個年代開除的人很少，保衛員里面被開除的就更少了，所以他還有印象。
“李振東，是因為毆打督導組組長洪磊被開除的，洪磊是洪漢恆的親佷子。”
“李振東打這個洪磊，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吧？”
“當時有調查，調查結論上寫的是李振東脾氣暴躁，平時仗著有一些拳腳功夫，喜歡欺負別人，經常打架。”
陳晉哼了一聲︰“楊叔，這樣的結論您信嗎？”
“我當然不信，你還沒調走的時候，督導組的幾個保衛員我也了解過，都是不錯的苗子，但是調查的人是保衛處的人，他們出了這個結論，我就算有意見也沒用。”
“馬海濤還在保衛處嗎？”
楊光明搖頭道︰“馬海濤已經調走了，現在的保衛處處長也姓洪。”
“也姓洪？”
陳晉確認地再問了一下。
楊光明點了點頭。
陳晉氣笑了︰“這第三軋鋼廠要變成洪家班了？”
“誰說不是呢？後勤上也有洪家的人，財務處處長也是洪家的人，小晉啊，現在的軋鋼廠，還真的像你說的，成了洪家班了。”
楊光明苦笑起來。
陳晉語氣轉冷，說道︰“作為國防科工局局長，我是不會允許為我生產零部件的工廠這樣的，我要徹查這一年來的產品供應情況和財務記錄，沒有問題最好，有問題的話，我是要嚴肅處理的。”
楊光明連忙說道︰“小晉，其實不用查也能知道產品供應情況，不過工人們肯定是好好干活的，和他們沒有關系啊。”
“楊叔。”
“這些零部件很多都是用在飛機和坦克上面的，如果零部件不合格，造成事故導致戰士們的傷亡，您說他們多冤枉？”
“這……唉。”
楊光明也是無奈。
自從洪漢恆等人到任後，逐步掌握了各處室的控制權，軋鋼廠的機關就變得烏煙瘴氣，後來便向生產車間蔓延，一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一個組織的風氣變好要很長時間，但是要變壞只要三天。
更何況是一年呢？
“楊叔，您知道嗎？我進會議室之前，听到那個胡代表和洪漢恆在說，讓洪漢恆給他幾個我們國防科工局小汽車的零部件，楊叔，你們說他們在干什麼？”
“什麼？還有這樣的事情？”
楊光明大吃一驚。
陳晉點頭道︰“軍代表都是常駐廠子里的，胡代表和洪漢恆肯定不是第一次接觸，他們平時來往也不少吧？”
“沒錯，三天兩頭一起喝酒，這在廠里都不是事。”
“我剛上樓就听到您和胡代表說任務太緊，沒有辦法按時完成，想要放寬一點時間，是怎麼回事啊，楊叔？”
楊光明又是嘆了一口氣︰“上個月，43廠來了一個大訂單，價值300萬元，當時簽協議的時候，洪漢恆一看數量不是很多，根本沒看那些零部件的難度等級，沒認真看就簽了，結果呢，這些零部件雖然數量不算太多，但是難度等級都很大，五級以上鉗工才能操作，我們廠子里的五級以上鉗工根本不夠，所以想和他商量延長一點時間。”
“楊叔，您可能被他們坑了。”
“什麼意思？”
“洪漢恆好歹是副廠長，簽協議該怎麼簽，不會還要別人教吧？只能說，這個協議可能就是一個陷阱，想要拿捏軋鋼廠，然後讓你們把其他零部件給胡代表。”
“這？不會吧？這對洪漢恆有什麼好處？”
“錢不是好處嗎？”
“錢？”
楊光明不解。
“楊叔，對于洪漢恆這樣的人來說，升官是必然的事情，只要按照長輩的安排，按部就班，只要不犯錯就能升官，但是錢和票卻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他們也要有渠道，這就是洪漢恆的渠道吧。”
“是這樣嗎？”
“沒關系，等調查清楚就知道是不是了，只要知道了43廠是不是有這麼一份訂單，交付的時間對不對，就能知道他們是不是給您設套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