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麻煩的？”
田向南听到這里的時候，臉色同樣跟著變得嚴肅起來。
乖乖，這前面的這差不多已經算是很嚴重的問題了，因為這差不多可以說是拿國營廠的設備搞私產了。
不在計劃內，不在任務內的生產任務，還搞私下銷售，這其實已經是很大的問題了。
就哪怕出發點是為了給工人發工資，但性質擱這擺著呢。
結果，你說，還有比這更麻煩的？
“對啊”
丁書記這會兒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愁容。
“前面這兩個場子的情況，我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或者說，我們在知道了情況之後，都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理呢，結果有人差點沒給我們拉了一泡大的。”
說到最後，丁書記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田書記，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那些問題很大的場子吧？”
“除了糖廠汽水廠，還有軸承廠，繼電器廠等等，這個事，就出在軸承廠上。”
“唉”
旁邊李市長也跟著地生解釋了一句。
“田書記，是這樣的”
“咱們市第四軸承廠，是一個比較，原先給那幾個軸承廠打補丁的廠子，用的設備都是前幾家廠子淘汰下來的。也都是為了給前幾家生產一些邊角料，打打下手。”
“前些年還好，跟著前幾家大廠，就光是吃一些他們漏下來的小單子，最起碼也紅火了幾年。”
“可是近幾年就不行了，隨著科技的發展，工業技術的更新迭代，這家老設備的廠子，所生產出來的產品精度，質量等等，都跟不上市場了。”
“就連那幾家廠子手頭看不上的一些小單子，他們都做不了。因為做出來的東西也不符合要求。”
“其實這兩年我們還商量著，要不要出資給軸承廠那邊換一套設備呢？”
“可這個事兒吧”
李市長說到這里，還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田書記你應該也知道，像市里這種設備落後，從而跟不上發展的廠子，肯定不止軸承廠一家，包括繼電器廠，以及其他，簡單來說，最起碼不下于十幾家這樣的廠子。”
“牽一發而動全身呀。”
“要是想給軸承廠那邊換設備，那其他廠子怎麼辦？市里能支持一家軸承廠，可支持不了市里那些所有落後的廠子”
“再加上投資了bp機項目以後，市里現在是真的沒有多少錢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找其他幾家軸承廠子問過，現在軸承這方面的需求市場也並不大，就算真的給軸承廠換了設備，那運營情況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簡單的來說，就算換了設備，他們也只能從其他幾個正常運營的軸承廠的鍋里搶飯吃，這不是一個利于團結，利于發展的思路。”
“包括前些日子，咱們省搞招商的時候，我們也邀請了一些其他地區，甚至是國外的機械方面的客戶，想拉一些國外的訂單。”
“呵”
說到這里的時候，就听李市長又忍不住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說來慚愧”
“其他地區就不說了，他們的日子未必比我們好過，自己的訂單都不夠做。”
“至于國外，倒是真的邀請了兩家機械方面的供貨商去看了，可說實在的，訂單沒拉到，反而丟了個大臉。”
“按照那些國外的供貨商的話，包括軸承和繼電器以及其他幾個生產廠方面，咱們的技術最起碼比人家落後了一代還多，就連做一些粗加工，人家都不一定能看得上。”
“呼”
田向南听到這里，也忍不住輕嘆一聲。
這確實是沒辦法的事。
這個時期國內的工業技術，跟國外確實有點代差。
“那，軸承廠那邊，到底出了什麼情況？”
他又跟著問了一句。
“什麼情況”
提起這個，李市長的臉都不由得黑了下來，用一副很好笑又很好氣的語氣，咬著牙說道。
“軸承廠那邊听說了糖廠與汽水廠的舉動，也跟著有樣學樣。”
“可關鍵是，他們也沒辦法學呀，那糖廠和汽水廠生產的是食品，可以拿出去賣，就算賣不掉也能拿回家自己吃喝。”
“可他們的軸承能賣給誰，自己留著也沒用。”
“所以，他們就想拿去賣廢品”
“啊？”
田向南這下子是真沒忍住，嘴里發出了一聲驚呼，引得飯店里的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不過他這會兒也顧不得了，實在是沒想到，那邊真有人這麼狠，敢做出這樣的舉動。
難怪丁書記說，有人差一點就給他們拉了一泡大的。
就見旁邊的李市長跟著閉了閉眼，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咬牙道。
“而且他們不光是要把軸承賣廢品，甚至把他們廠里的老舊設備都抬到了廢品收購站，想要一起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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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田向南這下子也听出來不對味兒了。
“他們是光明正大的去收購站賣的”
“對”
丁書記跟著點了點頭。
“大半個廠子的人，開著以前剩下的那些軸承，廠里的邊角料，還有幾台老舊壞掉的設備，浩浩蕩蕩的一起去賣廢品。”
“哦”
听他這麼一說，田向南這才松了一口氣。
領導這麼一說，他心里就反應過來了。
軸承廠那邊的人哪里是去賣廢品呀
人家要真的想這麼干，那肯定會偷偷摸摸的賣。
之所以這麼大張旗鼓的，帶著大半個廠子的人，還浩浩蕩蕩的去收購站賣廢品賣設備。
這分明就是在逼宮。
逼著上面幫他們想辦法
“那，後來呢”
“後來，收購站那邊把消息報上來，我們就慌忙的跑過去了唄。”
丁書記冷笑著道。
“軸承廠那邊的人說，要把舊設備賣了，回收一點資金，然後請市里再支持一點，他們要更換設備，這樣才能接到訂單。”
“市里這邊自然不可能輕易同意，只是讓他們先回去，等我們考慮考慮再說。”
“不過這次軸承廠那邊似乎也是鐵了心，天天派了幾個代表就在市大院里看著，我們也確實是沒一點辦法。”
“會也開了幾回討論，大家也討論過了，就是拿不出一個能具體實施的舉措。”
“這不實在沒辦法了嗎，正趕上黃總說要來你們春城這邊考察，我們就順道過來看看，也趁機躲個清閑。”
“哦”
田向南聞言恍然。
我說呢，這些市領導一個個怎麼這麼閑，雖然年底事情少了，但是也不至于都跑春城這邊來玩吧？
“向南，搞經濟這方面你在行”
就在這時，丁書記卻抬眼看著他。
“關于軸承廠的這個事，或者說，關于市里那些入不敷出的廠子，你有沒有什麼好的主意？”
“呃，這個”
田向南聞言，沒有絲毫猶豫的搖了搖頭。
“沒有，真沒有”
眼看著丁書記和旁邊的李市長都用眼神愣愣的瞅著他，田向南苦笑了一聲，一副很誠懇的語氣道。
“領導，你們看我也沒用”
“咱們兩家的經營性質不一樣，我們青山集團雖然是集體企業，但自由度比較高，也沒有那麼多拘束，想做啥？我一個人基本上說了就能算，而且還不用顧及太多。”
“可是國企，那方方面面需要顧及的情況就太多了，我是實在不敢多這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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