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要是什麼領導再打電話來借什麼錢的，你就說領導不在家，許書記出差了，你做不了主。”
掛斷電話之後，田向南對張翠交代了一聲。
“知道了，我剛才就是這麼說的。”
張翠也笑著應付了一句，還跟著吐槽道。
“也不知道這幫領導都咋想的？跟咱大隊借錢，呵.......”
田向南聞言也好笑的搖了搖頭。
真的是一個人一個人的想法，他都搞不懂，市里咋能突然想這一出了？
跟那什麼黃老板他們商會的人合作，就那麼著急？
你要說真的需要5億，市里臨時拿不出來，那田向南還可能相信。
可听楊總的意思，人家那什麼保證金只需要2億而已，這點錢，市里不可能拿不出來。
好歹那麼大一個城市，隨便湊湊也湊出來了，結果偏偏還要找他們青山大隊借，還一下子借5億。
這打的是啥主意？
田向南猜想著，估計是市里錢不多了，估計是留著預備用的，然後就想從銀行想想辦法，結果後面不知咋的，就忽然想起他們這來了。
而且青山大隊賬上剩5億多的事情，都不用說，肯定是銀行那邊有人私下透露出去的。
天天事事的，這樣的小麻煩是真的惹人煩。
又跟張翠交代了兩句之後，田向南就溜達著出了大隊部，打算去招待院那邊看看。
得幫豆包找找房子。
眼下因為又合並了工廠的原因，所以大隊上的空房子確實不多。
只有招待院後面的這幾個以前知青住的小院，因為面積稍微小了一點，所以還有幾家是空著的。
就在他剛繞過招待院的胡同，來到以前的知青點附近時，正巧踫見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手里拿著一根繩子，後面牽著一小捆柴，從旁邊路過。
“田叔......”
見到他，小丫頭還甜甜的跟他打了聲招呼。
“誒，豆豆，你這作業寫完了沒有？就忙著幫你媽干活？”
“等會回去就寫，不耽誤，我學習可好呢，上回都考了前三。”
小丫頭也沒怯場，大大方方的笑著回答。
“哎喲，那你可真厲害。”
田向南聞言笑著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還順嘴鼓勵了一下。
“那你可得保持下去，爭取以後考個好大學，別跟你媽似的，高考都考不上。”
“喲，喲，田書記，你說啥呢？咋擱背後揭人的短呢？”
兩人說話間，隔壁門口又走出來一個人，沖田向南翻了個白眼。
“田書記，我以前咋沒看出來你這麼關注我呢？是不是有啥想法呀？”
“上一邊騷去.......”
當著小豆豆的面，田向南這句話沒說出口，只是用嘴型說的，還瞪了林娟一眼。
“最近咋樣？家里還短啥缺啥不？”
“當然不缺了。”
林娟先是招呼豆豆自己進了院，這才嬌笑著道。
“去年我自己連工資帶獎金就拿了一萬三，夠我們娘倆吃10年的了。”
“那就行，六子沒再來煩你們吧？”
田向南隨手給自己點了支煙，目光打量著周圍幾座空著的小院，隨口道。
“他？給他個膽子？”
林娟聞言翻了個白眼。
“我現在一巴掌能呼他八丈遠，上回讓我逮到他跟小豆豆說話，被我堵著門罵了幾個小時。”
“呵.......”
田向南聞言都忍不住笑了，不過也沒說啥。
女人嘛，為母則剛，他們青山大隊的氛圍雖然好了很多，但畢竟也是農村。
林娟一個寡婦帶著孩子，要是硬氣不起來，也難免會受人欺負。
潑辣點兒，沒啥不好的。
“那你這咋辦？真就打算就拉扯個豆豆過一輩子？”
林娟聞言也沉默了，隨即撇了撇嘴。
“一個人也沒啥不好的，日子過得也安生，沒那些雞毛倒灶的事.......”
“對了，書記，你擱這瞅啥呢？我上回跟你說的那事咋樣了？”
說到最後，林娟也察覺到了田向南一直在看旁邊的房子。
“啥事啊？”
田向南愣了一下，這才疑惑的看向她。
“就是去跑外聯的的事啊？”
見他好像都忘了，林娟不由有些氣急。
“哦，哦，你說這個呀.......”
田向南無奈的搖搖頭。
“那電線廠干的不是好好的嗎？咋非要去跑外聯呢？”
“你沒見梁芳芳他們一出去都好幾個月了不回來嗎？你們家還有一個豆豆呢，你出去了，她咋辦？”
“我也沒說現在就去，可以再等兩年，等，豆豆大了.......”
提起她閨女，林娟的聲音明顯也弱了下來。
田向南聞言，更是多看了她兩眼。
“咋？你就這麼想出去？還是想去市里？”
林娟連忙搖了搖頭。
“不是想出去，咱青山大隊的好是個人都看得到，我也不瞎，這輩子我死都死在清山大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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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也逐漸低了下來。
“我，就是有點，不甘心.......”
嘴上輕喃了一聲之後，林娟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這輩子，應該說從年輕那會兒就有個念想，就想去首都看看，就想上個大學，想成為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
“可現在，上大學啥的就不說了，眼下日子過得越來越好，我就總想出去看看。”
“因為別的我也沒見識過啥，除了老家的小縣城，就是咱青山大隊了，想想，總有點不甘心......”
“哦，這樣啊.......”
听到林娟的這幾句話，田向南也沒有再反駁或者是發笑。
或許這種想法也不僅僅是林娟有，也或許他們這一代的知識青年，尤其是留下來扎根在農村的，很多人心里可能都有這個念想。
這算是一種時代變局下的無奈。
你要說真要是日子過得很苦，每天吃不飽穿不暖，為了一日三餐忙活，或許這個念想也會使勁被壓在心底，隨著時間消磨干淨。
可現在青山大隊的日子過得好了，像林娟或許像其他人，可能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在他們這一代人的心里，去偉大的祖國首都看看，可能算是一種，很淳樸的夢想與追求吧。
就連此刻听林娟這麼一說，田向南的心里都不由有一種想去首都那邊走一走的沖動。
“你這也不是想去搞外聯工作，分明是想公款出去吃喝旅游呀？”
想到最後，田向南還是沒忍住調侃林娟一句。
說的林娟又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那我自己掏錢成不成？”
“行.......”
田向南想了想，隨後笑著點點頭。
“這樣吧，你就安心工作，也別想著搞外聯啥的了。”
“回頭到年底，大家都閑了，到時候我看看組織一場咱們大隊村民出去旅游的外出團，帶著大家伙去首都轉一轉.......”
“真的？”
林娟聞言頓時驚喜的瞪大了眼楮，連聲音都一下子高了幾度。
“真的.......”
田向南認真的點頭承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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