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年輕的時候做走山客，身體沒少被折騰。
這些年歇了，老了在家身體不好，也沒個活計，所以日子過得有些苦。
他年輕那會兒在外闖蕩，家里也沒個男人，就媳婦帶個閨女在邊境那種混亂的環境下，也沒少被欺負。
後來媳婦也死了，老劉就帶著他閨女一起過活。
老羊羔帶著豆包找上門的時候，那時候老劉的身體基本上都已經垮到位了，再晚去幾個月，估計人都見不到了。
對于老羊羔這位老朋友的到來，老劉也顯得很是高興。
其實對于當初定娃娃親的事，那也就是話趕話沖動下的決定，再加上這些年斷了聯系，其實老劉也沒有了那樣的念想。
可眼下他自己的身子不行了，家里的條件又這樣苦，又踫見老羊羔過來。
所以老劉才又重新有了這樣的念頭。
老羊羔一開始還沒同意，他這次過來就是想看看以前的老朋友，以後也就不打算出來了。
可最後一看老劉的情況，再一看他閨女果子那怯怯糯糯的性子。
可能是由于從小沒爹撐腰的原因，這女孩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就跟小雞一樣，見誰都害怕。
就這麼一個性格，要是等老劉死後，一個人留在邊境這種復雜的地方，還不得讓人給欺負死啊？
再加上這丫頭別看性子弱，但收拾起來，家里家外啥事都打理得妥妥帖帖，倒也著實是個過日子的。
所以，最後老羊羔一心軟就同意了。
老劉也算是個江湖漢子，說通了老羊羔之後，二話沒說就讓兩個小孩草草的成了家。
然後，可能也是這口氣泄了，沒撐多久，人就走了。
老羊羔和豆包幫著把後事處理了一下，然後就帶著這丫頭回來了。
“這丫頭今年多大了？”
听到豆包介紹的經過，田向南緊跟著又問了一句。
主要剛才那丫頭看著皮膚雖然略黑了一點，但看臉可還嫩著呢。
“21了。”
豆包不好意思回答道。
“哦，那還好.......”
田向南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隨即也笑了。
“行啊，你小子，這出去一趟就混了個媳婦回來，也沒白在外面浪了一年多。”
“既然媳婦都有了，那以後可得更好好的過日子了。”
“誒，田叔，我知道的.......”
豆包不好意思的撓著頭，應下了。
“你來的正好.......”
就在這會兒，老羊羔卻又開口插了一句。
此時，這老家伙已經從板車上坐了起來，嘴里叼著煙袋，一臉懶散的看著田向南道。
“現在豆包也長大了，還討了媳婦兒，再跟我窩在這兒也不是那回事了。”
“回頭你從大地上給他找個房子，讓他們倆搬到大隊上住去吧。”
“嘿，我該你的是吧？”
其實這事，要是豆包說句話，就哪怕是看在他喊自己一聲田叔的份上，田向南也得立馬給他辦了。
他老羊羔開口就不一樣了。
這老小子成天啥事不干，就往這一躺，土地爺都沒他舒坦，還又一張嘴就理所當然的，田向南自然就有些來氣。
辦事歸辦事，可也不能這老家伙說啥就是啥唄。
本來還想跟他嗆兩句的，田向南隨即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隨後他給自己點了支煙，走到老羊羔的面前，盯著他道。
“老羊羔，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以前的事，眼下被上面知道了，上面一生氣，把我大隊書記的位置都給撤了。”
“嘁.......”
老羊羔聞言卻只是翻了個白眼。
“你少往我腦袋上扣屎盆子，這事我們回來的時候听說了，咋不說你自己沒做好孝敬，得罪上面的人了呢？”
田向南聞言扯了扯嘴角，強辯道。
“那我不管，反正人家整我的時候就有包庇你這一條罪名，你不認也得認。”
“呃，田叔.......”
見兩人似乎有要吵起來的預兆，豆包連忙就想過來勸，卻被田向南一瞪眼給嚇退了。
“哎呀，行了，你別擱這跟我扯犢子.......”
“你就說你想干啥吧？”
田向南這兩下子，哪能騙得過老羊羔這種老江湖。
就見這老家伙又翻身往那一躺，嘴里叼著煙桿，眯著眼楮，一臉嫌棄的瞅著他。
“嘿嘿.......”
田向南也不尷尬，笑了笑之後，就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的木樁上。
“豆包的房子我給他找，先從村上給他找到房子住著，然後從我家隔壁那邊，弄塊地，明年重新蓋新房，回頭讓他干老子出點，其他都算我的。”
“不過，你也得給我幫個忙.......”
老羊羔聞言，只是斜耷拉著眼角瞅著他不說話。
“是這樣，去年我們在北山大隊那邊打了個花子團，收了二三十個孩子，眼下都住在福利院了。”
“這些孩子大了，又被人磋磨過，我想讓他們上學的同時，再跟著你學學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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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練練他們，回頭能跟你學著點門道，也好幫大隊上做事.......”
“呵.......”
老羊羔聞言卻直接冷笑了一聲，將腦袋撇了過去。
“不干........”
“哎呀，又不讓你白干.......”
田向南接著勸。
“大隊上每年給你發工資，你就隨便練練他們就行，不說像豆包這樣，能學個三五成的就行.......”
老羊羔扭著腦袋，繼續不吭聲。
“呃.......”
田向南吐了口煙，隨後換了種說法。
“老羊羔，你看啊.......”
“這豆包兩口子搬回村子里，以後你一個人留在這孤單不？”
“要是想做個飯啥的，或者整點吃的，是不是得費勁？”
“你總不能每天都讓豆包做好了飯給你送過來吧？”
“你想想，有了這些小孩子過來，到時候幫你刷個鍋洗個碗，打掃一下院子，撿個柴，做個飯啥的，你是不是也能舒坦點？”
听田向南這麼一說，老羊羔這才慢慢的又把頭扭了回來。
想了想，他這才吭了一句。
“那三兩個不就行了。”
“哎呀，一只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你就跟訓練豆包那樣，動動嘴就行，到時候學不學是他們的事。”
“就哪怕平常讓他們幫你干活，你啥都不教都行，都隨你。”
“孩子們的糧食也都由大隊上出，你每天就躺著等著吃就行.......”
“恩.......”
老羊羔聞言眼珠轉了轉，明顯是有些心動了。
田向南見狀都不等他反駁，起身就走，就當是拍了板。
“那就這樣說好了啊，我回村幫豆包找房子去，順便到時候讓他們把糧食送來。”
說著，田向南沖豆包眨了眨眼，便快步走了，只留下院里有些哭笑不得的爺倆。
說找就找，田向南都沒耽擱的直接回了村，直奔福利院那里。
其實對于那些被救回來的孩子的安排，田向南老早就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老羊羔那貨一直沒回來，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剛回到石頭河邊這里，走在橋上的時候，他就注意到橋下的石頭灘上，正有兩個人在那里費力的支著網。
田向南見狀頓下腳步，探著身子招呼了一聲。
“高曼，你倆擱那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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