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起甦瑾的發絲，讓楚雲琛清晰地看到她孤寂的眉眼，他什麼都沒說，平靜地等甦瑾下馬。
甦瑾也沒耽擱，剛剛那一瞬間的放縱已足夠讓她在躁郁不安的狀態中冷卻下來。
她的眼神已經恢復清明，仿佛之前的空洞與死寂都是楚雲琛的錯覺。
然而楚雲琛心里很清楚，這不是錯覺。
他不問，是因為他知道甦瑾不想說。
而甦瑾不想說，便有一千一萬種法子蒙混過關，他何須甦瑾這樣費盡心思去編造一個根本不成立的答案。
“明日晚上，你可要與我一起去？”
“去哪里？”
楚雲琛睨她，“明知故問。”
甦瑾腳步頓住，“官府辦案，我一個平民百姓，不合適吧。”
楚雲琛剛剛處理完秦玉的事，又讓她去見了秦玉，甦瑾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他要讓自己一起去做什麼。
自然是去找衛衍。
若說甦瑾不想順坡下驢跟著楚雲琛去，那是不可能的，就在剛剛楚雲琛沒來之前，她甚至想過要孤注一擲去殺了衛衍。
但理智很快回籠，她只能咽下這些不甘，就算楚雲琛要她同去，她也不能不顧及其他。
“不是官府辦案，”楚雲琛波瀾不驚，“這是私事，不能驚動旁人，除了你，我只帶林碩一人。”
甦瑾怔住，快步上前攔在楚雲琛面前，瞳孔放大，“這是什麼意思？”
楚雲琛眼中的冷意微微消融，這樣的甦瑾才更有生氣一點，他胸腔中的那點對于失去她的後怕才能隱藏好。
“我與秦玉做了個交易，正巧林碩也有事情要解決，我們同路。明日晚上，一起動身，盡量不驚動朝廷。”
甦瑾不得不承認，楚雲琛雖然看起來是清風朗月的正人君子，但這樣詭譎多變的心思，也怪不得楚君對他多加防備。
他若當真想坐那個位置，旁人哪里攔得住。
甦瑾沒有問楚雲琛與秦玉做了什麼交易，秦玉想要的無非是一個茵娘，而楚雲琛想做的也無非是將他收入軍中，否則不會讓自己給秦玉治病。
次日，甦瑾找了一套適合夜行的衣服穿上，自從上次靠藥香辨認出了齊 之後，她便很小心這些，反復檢查，確認自己身上沒有什麼草藥的味道。
她把頭發簡單挽起來，珊瑚耳釧里的藥丸備好，窄袖中的銀針和迷藥也依次放好。
這身裝扮她在燕國時常做，那個時候她給自己留了一條做細作的後路，沒想到如今還誤打誤撞成了濟世救人的醫者。
一切準備就緒，甦瑾正襟危坐地等著楚雲琛。
上一次她這個樣子，還是為了滄王爺院子里的那堆破事。
楚雲琛見到甦瑾這身打扮時，眼神中閃過一絲笑意，平日里的甦瑾習慣了收斂鋒芒，這時的她帶了殺氣和銳氣，才更真實。
甦瑾跟著楚雲琛避著巡邏的軍隊乘著夜色出了城門，城門外林碩正百無聊賴地把馬綁在樹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
看見楚雲琛和甦瑾一前一後過來，林碩先是瞪大眼楮，然後把嘴里的狗尾巴草抽出來，低聲但難掩興奮地沖他們揮手。
“阿澈！這兒！”
甦瑾借著月光看見他手里那根隨風晃動的狗尾巴草，嘴角一抽。
“怪不得你讓我備三匹馬！”
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隨楚雲琛來的人竟然是甦瑾。
林碩從未見過甦瑾如此干練的打扮，他驚喜地對甦瑾上下打量，眼里亮閃閃的。
“甦姑娘，你竟然會騎馬！”
不怪林碩驚訝，他見過的姑娘大多是嬌俏溫婉的大家閨秀，就算是學過馬術，也只是圖一個觀賞性，沒有像甦瑾這樣一看便是真正騎過馬跑過路的。
楚雲琛心想，她何止是會騎馬，她可是第一次騎馬就直奔敵軍營帳的人。
許是因為出了京城的緣故，甦瑾的眸子亮了些，她語調微揚，“若不會騎馬，豈不是拖了二位的後腿？”
林碩哈哈大笑，把手中的狗尾巴草一扔，三人揚鞭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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