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行駛。
“不問問要帶你去哪嗎？”
“隨便去哪里吧。”
至少現在，他不會害她。
馬車停下後，甦瑾隨著楚雲琛下來。
這里是楚雲琛的私牢，甦瑾上一次來這里，是為了見阿茹，時隔數月，阿茹早已化為一仸黃土，連她的主子衛衍和衛冉也不知所蹤。
甦瑾收回思緒，她大概知道今天要見的人是誰了。
這里極陰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甦瑾卻尚算自如。
鳴山在角落里敲敲打打不知道干什麼，見甦瑾過來，露出一個純善的笑容——如果看不見他手里尖銳的刑具的話。
長樂表示鳴山這一副裝純的樣子他簡直沒眼看。
牢房中的人安靜地坐在角落里，即使形銷骨立，也依然能看出眉眼間的堅毅，不愧為當年的一軍之將。
“他的左臂還能接上嗎？”
“隔著門看不出來，我得上手。”
涉及到正事，甦瑾也不耽擱，楚雲琛讓長樂把門打開，甦瑾蹲下身迅速查看他的狀態。
雖然神情萎靡，但萬幸的是楚雲琛應該沒有長期地對他用刑，所以他的身體狀況還算不錯。
“第一次沒接好，手法太生硬了，就算這次重新接上去也不能恢復到以前了。”
甦瑾嘆了聲氣，雙手同時發力，將男子的左臂重新接上去。
“啊——”
男子直接痛醒，看見甦瑾的那一刻，他雙目圓睜，冷汗淋灕，卻一句話都沒說。
楚雲琛想了想，沒告訴甦瑾之前是這人自己咬著牙把胳膊接上的。
甦瑾抬眼。
“忍著點。”
再一次發力，在場的所有人都听見清脆的響聲，長樂低著頭呲著牙，心想甦姑娘其實也是個刑訊好手。
楚雲琛負手站在甦瑾身側，“如何？”
“接上了，但以後肯定是提不了重物的。”
說白了便是，這只手再也不能拿起兵器了。
對于一個靠武力吃飯的人來說，這已相當于半殘。
甦瑾萬分無奈地看著眼前形銷骨立還裝暈的男子。
“我可以和他單獨說幾句話嗎？”
楚雲琛點頭，“你隨意。”
楚雲琛帶著長樂出去後，甦瑾才拍了拍男子的臉，“秦將軍，別裝了。”
男子的睫毛顫了顫，最終還是認命般地睜開了眼，“你，你怎麼在這？”
“這話該我問你才是。”
甦瑾把他扶起來，自己在他對面找了個凳子坐下，楚雲琛對他還算不錯，比甦瑾在楚宮里當階下囚的待遇好多了。
也許這個世上很多人都不會知道秦玉這個無名小卒是誰，但甦瑾絕對不會忘記，當年是秦玉的一匹馬把她送到了楚國軍營，也是她親眼看著秦玉帶著茵娘迎著清晨的霧氣出了範陽關。
燕國滅了之後，甦瑾想過很多，卻唯獨沒有想過，命運會讓她和秦玉再次相逢。
有些人，再也不見才是彼此平安順遂的預兆。
“你是因為什麼被抓住的？”
甦瑾記得當時在王家的花宴上，秦玉試圖挾持女眷，後被楚雲琛當場抓住。
但她知道秦玉並非偷雞摸狗的人，能讓他與楚雲琛交手，必然是不得已而為之。
秦玉靠著牆，面露復雜地看著甦瑾，眼前的甦瑾已經褪去了當時的青澀，卻依然在眉眼間顯露出那份倔強和冷靜，他對她感到陌生，卻又逐漸變得熟悉。
一個人的外表再怎麼變，骨子里的氣性都是不會變的。
“我能信任你嗎？”
這是當時在燕國，甦瑾找到秦玉時他問她的話。
那時甦瑾許諾他，事成之後可以讓他帶著自己的心上人茵娘離開燕國再不回來，即使不成，也絕不連累他。
事實證明，甦瑾值得信任，即使那時的她一無所有。
于是在此刻重逢之際，他再次問出這句話，是試探，更是將過去和現在連在了一起。
“完全可以。”
甦瑾看著他，給出了和當時一模一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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