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要對我說什麼？”
楚雲琛此話一出，甦瑾心里便一緊，“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問王爺，怎麼這麼久都不見馬三彪和謝昆了？”
楚雲琛看著甦瑾，忽然道“你今日見過他們了？”
甦瑾微嘆，在他面前，她真是一點謊都撒不得。
甦瑾抬頭，不期然與楚雲琛對視，她便也不隱瞞，將今日之事的來龍去脈一一說明。
楚雲琛听過後，淡淡道“他和謝昆因為違反禁令，早已被我逐出軍營，我竟不知他這般無賴。也幸好你應變得快”
否則誰能知道馬三彪會喪心病狂地做出什麼呢？
楚雲琛和甦瑾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楚雲琛落在甦瑾臉上的目光輕柔如薄紗，卻讓甦瑾忍不住垂眸。
這樣溫和的語氣，這樣真切的關心，這樣肯定的信任，赤誠到滾燙，灼得甦瑾的心口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楚雲琛或許生性如此，從來剛柔並濟，不慍不怒，但甦瑾，卻是第一次感受這樣不摻雜質的溫情，哪怕只有片刻，哪怕只有一瞬，也足夠她丟掉那張處變不驚的面具，像一只初出山林的小鹿似的，試探著露出自己不為人知的惶恐與不安。
甦瑾抿了抿唇，“嗯”了一聲。
楚雲琛默然看著甦瑾一言不發喝粥的樣子，良久才緩緩收回視線。
“你不信我。”
楚雲琛道。
楚雲琛的話音剛落，甦瑾手中的湯匙便不經意地踫到了碗壁，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干脆把湯匙放下，雙手放在膝上，看起來乖巧又懂事，可只有楚雲琛知道，她表現得越听話，就對面前的人和事越無動于衷。
“真拿你沒辦法啊甦瑾。”
楚雲琛微哂。
甦瑾撇撇嘴，終于放棄抵抗似的抬起頭，正視楚雲琛的眼楮，他的眼楮生得很好看。
“我自己也拿我自己沒辦法，王爺。”
“我困在燕國的紅磚綠瓦里，走不出來了。”
那些被欺辱的、被排擠的、被厭棄的日子，即使再不會重現，也依然化為噩夢，日復一日地與甦瑾在夜深人靜時相見。
她總是頑固地告訴自己，你已經走出來了，但直到摸著自己因淚水干涸而變得冰冷的臉頰，她的心里又會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煩躁的情緒。
該死的人都死了，可活著的人還在受折磨。
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感知喜怒哀樂，不能拋開這些年所背負的包袱，甚至不敢回應楚雲琛的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稍縱即逝的善意，亦或是情意。
“所以，我還沒有把你從牢里救出來，對嗎？”
楚雲琛望著甦瑾，慢慢地伸出手，落在了甦瑾的頭上，安撫似的摸了摸她。
他把她從楚國的地牢里帶了出來，卻沒有解開她心底的牢籠。
甦瑾的喉嚨像是有什麼沸水滾過一般，她終于雙手掩面，哽咽著，“每一次都是這樣，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還剩幾次可以堅持，我又怎麼敢把別人拖下水？”
“我也是別人嗎？”
甦瑾沉默。
楚雲琛捧著甦瑾的臉，用了幾分力度抬起她的臉，逼迫她正視自己，“看著我，說話。”
甦瑾透過一雙深邃的眼楮，看見了楚雲琛眼底翻涌的情緒，她的眼角又濕潤了，還未來得及流下來就被楚雲琛撫去。
他掩去眸中的黯淡，手上的動作依然輕柔。
“不是。”
楚雲琛的動作一頓，眉峰微揚，他問“你剛剛說什麼？”
甦瑾仰頭看著他，一字一頓。
“你是特殊的。”
所以她才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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