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大雨滂沱，屋內氣氛凝滯。
楚雲琛帶著甦瑾回王府後，甦瑾本想趁他不注意溜回去，但沒想到楚雲琛像是眼楮長在背後一樣，讓她去水雲居等他。
甦瑾認栽，在水雲居惴惴不安地坐了半個時辰才等來楚雲琛。
倒也不是楚雲琛故意拖延，只是原定的訓練任務是這樣的，他自然不能延誤。
他也沒覺得甦瑾會心虛，因為他覺得這個女子或許就沒有心。
楚雲琛結束練兵後本想直接過去，但想了想還是回房簡單沐浴換了衣服後才過來。
甦瑾看著大門被楚雲琛拉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起來，“王爺。”
楚雲琛神色淡淡，沒說什麼，自顧自過來坐下。
明明他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可甦瑾就是能感受到，他的身上冷嗖嗖地冒寒氣。
甦瑾想了想，倒了一杯熱茶給他，這是楚雲琛安撫她時常用的方法，如今她也學會了。
看見被推過來的冒著熱氣的茶盞，楚雲琛的眉頭松了松，可也沒有伸手去拿，而是換了個姿勢靠在軟榻上，手指輕敲桌面。
一聲，兩聲，敲得甦瑾心中不安。
正如楚雲琛所想，甦瑾不是一個容易心虛的人，在乎的人她會顧及到對方的情緒，不在乎的人她不放在心上。
而如今的情況卻不常見，她知道自己說了讓人傷心的話，卻又後知後覺地為此感到愧疚。
所以楚雲琛究竟是不是她在乎的人呢，不要說楚雲琛，甦瑾自己或許都想不明白。
甦瑾深呼吸，靜靜地對楚雲琛說:“抱歉，王爺。”
楚雲琛猝不及防听見“抱歉”二字，以為甦瑾又要說什麼鏡花水月的話，握在桌案上的手繃緊，露出手腕上盤虯的青筋。
但甦瑾說完就噤了聲，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面，外面的雨聲仿佛打在她的心上，讓她在這隱秘的空間里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酸澀。
楚雲琛望著甦瑾低垂的眸子，幾乎是無法控制地伸出自己的手，卻又在觸踫到她臉頰的那一刻猝然停下。
甦瑾似有所覺地抬起眼楮，就這樣撞進楚雲琛的眸中，一方幽深的冰泉與另一方涼薄的寒潭相融，激起無數細小的情緒漩渦。
如果甦瑾讀不懂那雙眸中蘊藏的含義是什麼也好，可偏偏她懂，正是因為懂，所以她的心中忽然脹脹地疼。
看到甦瑾的眼變紅，楚雲琛直起身子，黯然地說:“是我唐突了。”
甦瑾想說話，可喉嚨里也是又酸又漲，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她忍著眼楮的澀意搖頭，她想說不是的，是她做得還不夠好，是她的錯，可一切話語都淹沒在洶涌的淚水中。
甦瑾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哭過，可現在，巨大的愧疚快要將她掩埋，她像是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慌不擇路地抓住了楚雲琛的衣袖。
甦瑾的眼淚無聲地流出來，楚雲琛的心如同細細密密的針扎過一般，他傾身向前，虛虛環住甦瑾，“沒事了，沒事了，是我不好。”
可甦瑾不但沒有停止，反而哭得更凶，楚雲琛不知道的是，一個人的情緒積壓得太久，再發泄就不是那麼容易了，這些年里甦瑾一個人把所有不甘不平都盡數咽下，就像是給自己的心立起高高的堤壩，而此時楚雲琛的話讓她心防塌陷，她那些被衛衍帶動出來的、自己努力壓制的負面情緒，就如同源源不斷的河流一樣奔涌而出。
漸漸地，楚雲琛的手從虛攏著甦瑾到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肩膀，把她真真實實地抱在懷中，甦瑾看著縴瘦高挑，可抱在懷里才知道，她輕柔地像是一片羽毛，似乎自己多用一點力就會被吹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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