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法不錯，準頭還能再練。”
楚雲琛淡淡地說。
甦瑾愣了愣，意識到他是說自己剛才使出的那根銀針，搖頭道:“練不了，這個水平已經是強求了。”
“那也不是某人口中的‘手無縛雞之力’。”
楚雲琛睨了一眼甦瑾，撢了撢衣袍上的塵土。
甦瑾沉默良久，問道:“這人怎麼辦？您剛才應該是下了狠勁吧，他的肋骨恐怕是斷了。”
楚雲琛掃了一眼地上的人，他的胸膛微微起伏。
“還有呼吸。”楚雲琛不置可否。
甦瑾無奈，所以說，留一口氣給這人，也算是楚雲琛手下留情了？
那個年輕男子倒是狠心，直接扔下人就走，難不成是想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他們？
“不用管，他自有人來救。”
楚雲琛既這樣說，甦瑾便不再追問，左不過這人剛才的架勢也是沖著要她的命來，她才懶得在他身上費時間、費心力。
楚雲琛帶著甦瑾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眼下已是下午，兩個人從清晨到現在水米未進，又剛剛經歷了一場逃亡和打斗，最終選擇在前面平坦的坡地上歇息。
楚雲琛倒是還好，畢竟行軍途中糧草緊張是不可避免的事。只是甦瑾的臉已經明顯地發白了，甦瑾自己不說，他也能看得出來，大概她也有些吃不消。
“在這里坐著，我去前面看看。”
甦瑾點點頭，楚雲琛走後，她才低下頭轉了轉自己的左手腕。
楚雲琛這廝，力氣可真大，將她的手腕攥出一整圈青紫，剛才跳下高坡時她又用這只手撐了一下，現在整只手臂又酸又軟。
也幸好傷的是左手，否則剛才那根銀針就使不出來了。
甦瑾自己在手腕上輕輕按壓，揉捏，緩解一下酸痛感，而這時楚雲琛帶了一只野雞回來。
甦瑾驚訝不已:“這麼短的時間也可以獵到野雞嗎？”
“嗯，這只野雞傷了腳，跑得不快。”
楚雲琛輕車熟路地架起火堆，把野雞穿在中間，烤了起來。
看著堂堂朔王爺做起這樣的事情，甦瑾忍俊不禁:“都說君子遠庖廚，王爺烤雞的動作卻很是熟練呢。”
楚雲琛的動作頓了頓又繼續。
“本王可不是什麼君子，一介武夫而已。不遠庖廚會不會死本王不知道，但人若是在野外餓著肚子，就一定會死。”
甦瑾也動手添了柴火，她看著眼前跳動的火苗，道:“王爺剛才並不打算置他們于死地吧？如果他們沒有耍心思的話。”
甦瑾看得出來，楚雲琛言出必行，既然說了要放對方走，就必然不會背後偷襲。
但同樣的，對方假意服軟，卻意圖在他們放松警惕時殺一個回馬槍，這是朔王並不能容忍的。
因此，當中年人提劍折返時，楚雲琛沒有手軟，直接打斷了他的肋骨，而局外的甦瑾甚至連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都沒有確切地看到。
“是，但事實是他們的確回來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又想保住自己的命，又想留下你我的命，天下沒有這樣的好事。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承受相應的結果。”
甦瑾並不會知道，楚雲琛之所以選擇不留余地，是因為中年人的那一劍並非沖他而來。
他們真正想殺，或者說想挾持的人是甦瑾，楚雲琛若是讓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傷了甦瑾，那才是真正的笑話。
更何況，所有人都低估了甦瑾的能力，她的確只是一個普通的醫女，甚至因為常年辛苦而看起來過分瘦弱，更不可能有武功傍身。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用一根銀針不動聲色地將人遏制在了自己的安全界限以外。
所以說，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的人，是活不長的，你永遠不知道在你的認知範圍之外還藏著什麼能讓你滿盤皆輸的事。
“那個年輕人”甦瑾皺眉，“總覺得很熟悉的樣子。”
楚雲琛微微一笑，“當然，他也是被我們逼急了，總要為自己想想辦法。”
甦瑾略一思索，試探地問道:“您是說 公子？”
齊國 公子，瑤公主的親兄長，那個神秘院落的主人，以及精通醫術的主君。
如今又多了一個身份。
“還真是狡兔三窟啊。”
甦瑾甩了甩手腕，總算沒那麼酸痛了，但依然使不上力氣。
“鳴山查畫的事情他已經知道，想必如今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因此才會急于動手——手怎麼了？”楚雲琛微微皺眉。
“大概是下坡的時候沒注意，抻著了。”
“你是醫者，倒把自己給傷到了，到時候帶著傷病去給別人治病，就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甦瑾無奈地笑，“這我也沒法子，不過如今肅國公夫人的病大概好了，我也可以輕松些。”
說到治病，甦瑾笑意微斂，未受傷的右手撐著下巴，“雖然不知 公子做這些究竟是何意，但瑤公主還是個病人，他若出了事，瑤公主在楚宮里又該如何自處呢？”
“說起來，齊瑤在宮宴上發病的事，雖然不了了之，但事後本王派人查看，當日除了御膳房的人動過她的點心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曾打開翻看過。”
甦瑾眼神一動，卻什麼都沒有說。
楚雲琛注意到了她的神情，繼續說道:“是一個叫碧影的宮女，自稱是瑤公主的貼身宮女。”
果然是這樣。
甦瑾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不知該說什麼。
雖然早已隱隱約約猜到了是這樣，可她還是為瑤公主感到惋惜。
這個年紀的她，本該如這春日里的花兒一樣，正當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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