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搞錯吧我草。”
“發什麼瘋，院長婆婆都不沒收我們東西，他還管上了。”
“這手機是別的大哥哥送給我們的，別人沒有權利搶走！”
孩子們都反抗情緒很嚴重。
尤其是其中幾個身高體壯的小男孩。
不用看都知道，他們就是玩手機玩得最上頭的那幾位。
“是我的意思。”
楚婆婆站在講台邊上，雙手背在身後。
她嘴角緊繃著，難得在這群孩子面前露出無法溝通的強勢。
“最近院里發生了很多怪事，手機帶來嚴重的惡劣影響。
這位是小秦，你們都得喊他一聲哥哥，他管著你們合情合理。
我知道你們其實都是好孩子，不要做討價還價的事招人嫌，按照他說的做吧。”
秦凌等著楚婆婆說完這些，接收到她的視線，才拍拍手掌，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東西交到我這里，我統一保管。”
幾十雙眼楮盯著他，但無一人動彈。
秦凌朝其中幾個小孩招手︰“你倆來，小東最听話了，和弟弟一起，回頭帶你倆出去玩。
只要是听話的好孩子，都可以在我這里領取小獎品。”
他以前也來孤兒院，其中有部分小孩是認識他的。
面面相覷幾秒後，一個小男孩不情不願地起身，把自己的手機放進秦凌準備的袋子里。
他仰著腦袋，依依不舍地說︰“這是我收到最貴重的禮物了，你對它好點哦。”
“好乖，我們會統一保存起來的。”
秦凌笑眯眯揉揉那小孩的腦袋，順手遞過去一個剛買的紅褲衩超人玩偶。
小男孩吸吸鼻子，沒敢鬧，乖乖回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走向門口。
“叛徒！！”
底下小孩都快氣瘋了。
“你怎麼能就這麼屈服了！”
“你簡直是我們的恥辱！我們不承認有你這樣的兄弟！”
秦凌听得眉頭直皺。
“恰恰相反。”
他沉聲開口，“配合院里安排沒什麼好恥辱的，叛逆並不帥，做惡劣的事吸引來關注也並不光彩。
你們和一般的小孩不一樣，應該都很清楚，現在學習也好，攢錢也好，都是為了將來能有立足之本。
如今你們樣樣荒廢，是打算到規定離院的年紀就死在街頭，還是準備成年後也靠搶劫搞錢，再在監獄里待一輩子？”
教室里一片寂靜。
說教的話他們听過太多，秦凌淺顯的幾句話無法讓這些孩子被觸動。
甚至有人嘁了一聲︰“活著不就是為了高興，只要有限的生命里我是快樂的，那我的人生就有意義。”
“就是啊，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都是為了哄別人勞動說的話，一听就是資本家。”
秦凌眉毛一跳。
他不用想都知道，這些話是從哪里學來的。
這就是小孩太早接觸開放環境的壞處。
世界觀還沒建立起來，分辨能力也不強，看到什麼就學什麼。
上網太早，參與盡是罵戰的游戲社區，就學成了滿嘴戾氣的杠精。
“早這麼想，還來孤兒院干什麼，來給別人添麻煩？”
秦凌抑制住懟回去的沖動，閉上眼深呼吸。
再睜開眼，他又變回站在講台上的大哥哥。
“人類的平均壽命很長，在場大多數人連十分之一都還沒活到。
你們的未來明明有無限的可能，只要走出孤兒院，就有機會看到更廣闊的天空。
那是游戲所不可比擬的。
作為游戲的開發者，事情鬧成這樣，我很慚愧。”
話說了一堆，落到其他人耳朵里，就只剩那一句有聲音了。
“你是開發游戲的？你做過什麼游戲？”
秦凌勾勾嘴角︰“還能是什麼，就是你們現在玩的那款競技游戲啊，不然我怎麼會在這里。
我的初衷是把游戲當成生活的調味料，可不是讓大家把游戲當飯吃。
其實我能明白你們的心情，你們還小，見過的事情也少，對世界的精彩沒有概念。”
所有人的眼球都在跟著秦凌的手動。
他打開臨時讓人送來的投影儀，給大家播放網上找的紀錄片。
一望無際的草原，其中自成一片世界的野獸；波瀾壯闊的大海，海上沖浪、游船、各種水生生物的介紹；雪白的世界，冰川上興奮的身影，生活習慣獨樹一幟的動物、滑雪和玩冰的人……
自然向的紀錄片內容說得上單調，但也能讓沒見過世面的小孩看得目不轉楮。
意識到孩子們的注意力都在被引著走，秦凌忽然中斷播放。
“好了，我知道肯定有人在抱怨，這和游戲根本不是一回事。
其實差別不大，不管大家選擇做什麼，都是在有能力的前提下沉浸在自己相對喜歡的世界里。
听好了，前提是有能力。
強悍的能力可以讓你活得更舒服，也能讓你們獲得更沉浸的快樂。
游戲是只有歲以上才能玩的，在這之前，大家都還處在獲取能力的階段。”
秦凌敲敲黑板，擴大音量，“沒有哪個小孩是真正痴傻的，你們有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同時也在慢慢接觸和了解這個世界，與世界接洽。
成長就是體驗和適應的過程，等到真正擁有自主行動能力，你們才能靠自己去感受更大的世界。”
順著這個話題再深入幾句，就該到這些孩子難以理解的範圍了。
更要命的是，秦凌居然覺得說起來不方便，恨不得現場配個ppt。
意識到這一點時，他都想抽自己兩個巴掌。
“你們能听懂我在說什麼就行。”
秦凌靠在講台上，疲憊地揮揮手，“網癮的恐怖在于容易讓人變得麻木，喪失對現實世界的感知。
沉浸在游戲里這段時間，是不是覺得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以為這就是爽？
不，時間一長，這將是致命的。
畢竟這是個需要動手獲取資源才能活下去的世界。”
他嘆了口氣，“我還是那句話，要是真的寧願死在游戲里，覺得人生不需要意義，那就別在孤兒院里浪費資源了。”
楚婆婆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緊緊繃著臉，忍住沒說話。
“廢話說了這麼多，三分鐘早到了。”
秦凌看了一眼手表，招招手往外走，“來吧孩子們，我親自搜身。
被我發現的手機，要麼銷毀，要麼連人帶東西滾出去睡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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