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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院長身上的蒼老加劇已然停止。
但，仍舊渾身虛弱，氣息低弱。
蕭逸苦笑一聲，“我而今，只能給霍老院長你掙來不到一年的壽元。”
“你活過的歲月，可能只是洛前輩的零頭，故而壽元反噬也遠不如洛前輩那般恐怖。”
“但洛前輩那種，是正常的大限到來，自身壽元不是沒了，而是活盡了而已。”
“我只需受下天地壽元反噬，在他本身的壽元基礎上掙來數年即可。”
蕭逸頓了頓，“可您的，則是壽元直接消失了，天地認可你的壽元只有一二千年。”
“故而我要做的，是在你這一二千年的壽元基礎上抵消掉你遠遠活過的數十萬年以上壽元。”
“我而今君境修為，壽元自也漫長，足可作此消耗。”
“但區區數百中品靈脈，抵不住大陣的消耗。”
“也不知霍老院長你自己之後可有救治辦法。”
“若無的話，只能等下次，這一年內我再赴天藏學宮給你續命。”
霍老院長虛弱地搖著頭，輕笑著，笑得毫無半分大限將至的恐慌，只余淡然。
“洛尊者，活了漫長歲月，卻幾乎所有時間都活在暗處，糾纏在陰謀爭執漩渦之中。”
“他有著許多位天賦卓絕的弟子，以往有無心居主、長天酒魔之流，這些年又有忘憂劍莫悠。”
“可他從來不滿足，從來視這些弟子為無用。”
“故而即便他活了漫長歲月，亦只如空活。”
“而老夫。”霍老院長的笑容帶了幾分得意。
“老夫一生弟子不多，卻指導過無數武者，看著他們從小家伙，一步步成長為一方強者。”
“老夫喜好傳道授業，從不沾染陰謀漩渦。”
“老夫看著一個個小家伙從踏入天藏學宮，再到意氣風發而離。”
“故而老夫雖活了短短歲月，卻滿足無比。”
“這一生，唯兩個遺憾。”霍老院長同樣添了一抹苦笑。
“一者，是那位魂帝的弟子，未有徹底成長起來便隕落。”
“一者，是你…即便老夫始終強留著你的學籍，卻終歸看不到你以天藏學宮弟子自詡的那一日。”
蕭逸苦笑，“因緣際會，命運奇妙，誰說得準呢。”
遙想當年，一切如風。
天藏學宮，是他成長路上一段算不得刻骨銘心卻又終歸有著波瀾的經歷。
霍老院長微微點頭，“老夫的命，自己會救，修為能自己修回來，雖然那不知要耗費多少歲月。”
“但，無需你再耗壽元了。”
“沒有人會嫌自己的壽元多，更沒有人敢說自己的壽元夠用。”
“只有足夠的壽元，才是你日後成長的最大保障。”
“老夫那位魂帝弟子已然隕了，老夫無能為力，更無彌補之機。”
“你不同，老夫想看著你成長起來，再無遺憾。”
蕭逸輕笑，倒不在意霍老院長後面的話，只道，“霍老院長的修為能自己修回來？”
霍老院長虛弱點頭，“可還記得當年你初入聖尊境，初涉空間玄奧之時，老夫與你說過的空間共鳴之指導？”
蕭逸點了點頭。
當年初入聖尊境，真正接觸到那仿佛揭開這片天地又一層神秘面紗的玄奧空間一道，便是霍老院長給予的指導。
霍老院長解釋道，“天葬構建的封鎖範圍，便等同真正的天地。”
“它會與整片天地產生共鳴。”
“弱不敵強，故而盡毀。”
“可卻同時，天地生生不息，可有自我恢復；故而天葬，其實也留有一分生機，讓武者可重修回來。”
“只是，那一切將是從零開始。”
“那就好。”蕭逸松了口氣，而後眼眸驚異連連，“原來這便是天葬的真正玄奧所在。”
“空間之道，是其最最核心玄奧。”
霍老院長，或許修為不高；但，任何一種武道若走至極致，皆能話腐朽為神奇。
八殿的八絕，也本就是八種極致。
霍老院長臉上閃過一絲遺憾，“若老夫當年便有此手段，他…也不會眼睜睜在老夫眼前隕落。”
霍老院長看著蕭逸，“老夫一直青睞于你，一直想讓你入天藏學宮。”
“可你可知，為何當年老夫從未與你提過學宮院長之事，而是直接讓非凡接任？”
蕭逸苦笑道，“這是霍老院長自己的事，且我也對天藏學宮沒興趣。”
霍老院長搖了搖頭，“是因老夫看著你當年羽翼未豐至往後羽翼豐滿的整段成長之路你，你盡皆活得很苦，身上的擔子極重極重。”
“老夫並不想將天藏學宮的擔子也一並加諸到你身上。”
“羈絆，會成為一個強者成長路上的阻礙。”
“當年那位弟子，便是身心皆系于學宮，故而隕落。”
“今日，非凡也遭此境遇，身陷囹圄。”
“老夫相當慶幸當年未有哀求你入天藏學宮。”
牽掛，羈絆，或許，當真會讓一個強者缺了果敢，有了無數掣肘。
沒有什麼是沒有代價的，當選擇了這份牽掛時，理所當然地也會丟失掉某些東西。
當然，一切也將是公平的。
起碼，這份牽掛會讓那些所謂丟失的東西甘之如飴。
蕭逸搖了搖頭，“沒有人會沒有牽掛，沒有羈絆。”
“哪怕，那是具行尸走肉…”蕭逸的語氣，亦有了幾分蕭瑟。
“走吧，我先送您回學宮。”蕭逸眼眸恢復了輕淡，抱起霍老院長，便要離去。
啪…
蒼老虛弱，卻竭力顯得有力的手掌，猛地握住了蕭逸手腕。
蕭逸會意，正色道，“顧非凡的事，我會盡力而為。”
這位老人，一生的牽掛，是他的弟子們。
蕭逸自然也知曉他的意思。
霍老院長終歸涌起了一抹悲涼，手掌、語氣，盡皆在虛弱下而顯得顫抖，“帶老夫這無用弟子…活著回來…”
蕭逸點了點頭，“定當盡力。”
若顧非凡死了，或許，那會是這個老人的第三個遺憾。
但，對比第三個遺憾的誕生抑或第二個遺憾的結束，這個老人顯然選擇了後者。
故而即便蕭逸說的是‘盡力’二字，老人也不再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
送霍老院長回天藏學宮後，蕭逸御空而離。
鬼一閃身而至。
“主上。”鬼一想說些什麼。
卻見蕭逸並未戴著面具，臉上，盡是一片復雜之色。
“第三回了。”蕭逸似咬牙憤怒，又似抿著嘴唇，略有無力。
......
第六更（補）
今日更新，完。
咳咳，小八歸來，諸位可曾想我了。
明天繼續補！